正文 夢枕貘。 — 第一夢 撕裂身心的愛(之二

三源立夫二十六岁从优质大学毕业,上班族朝九晚五钱多事少离家近,虽然才二十几岁在同龄的人眼中总是被说看起来很老成,气色不老像是有活力保养不错的中年男子这样的评价听到实在很难受,在大审们(同好社团聚会)的眼里是一个相当年轻的男孩子,看似两极的评价实际上却是一样的,在大审们的眼里如果真的很年轻看起来就像小孩子的话,那麽就不会说「看起来很年轻」,因为和事实相符的事情是不会特别拿出来说,人在一起总是会寻求一些有趣的话题,知道年纪之後会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年轻的原因就在於他们原本是猜测的年纪一定更老。

以上几点统整下来,三源立夫在大众的印象中是一个看起来有点老的年轻男子,虽然有点心痛不过如果以小孩子的眼光来看确实是一个大叔了,立夫尝试去接受这个评价也努力地去符合这个评价,即便看起来是一个大叔内心却幼稚不已,在内心想像着这样的一个人只能用可悲来形容,所以立夫组是努力的要让自己的内心更加的成熟。

立夫提着背包走在前往公司的路上,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四年,在大学毕业之後服完兵役就马上找到了这一份工作,只能说运气很好才能这麽快地找到这个工作,在台北士林捷运站下的一间名为「那是谁二手书店」担任普通员工,虽然这样的小店在升职上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保障,不过那也不是他的目标所以完全没有关系。

立夫只是因为刚好很喜欢看书所以才会选择这份工作,只要工资足够活下去就好了,剩下的时间拿来思考自己那无所谓的目标到底是什麽,对於自己茫然的未来立夫想到就觉得无奈,不过这份情绪他先吞下肚,等等要上班不需要什麽个人的情绪,把分内的事情做好就好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店门口了,这家书店外观看起来确实有那麽一点旧式建筑的风格,不过铁卷门上面有着现代艺术的喷漆涂鸦,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生物下面写着梦枕貘,真是不明所以梦枕貘真的长成这个模样吗,立夫依靠着围墙放下背包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涂鸦,如果自己从小就一直模仿的梦枕貘长成这个怪模样内心真有点说不出的寂寥。

立夫转了一下视线现在的人潮比起两个小时之前的上班人潮已经少很多了,不过不愧是全台湾人口密度最高的都市没有学生和上班族,在街道闲晃的人还是那麽多,这些人应该都是上班日排休吧,眼尖的立夫看到了人群之间有个绑着双马尾的头左晃右晃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心跳很老实的加速呼吸也有些急促,不过大脑很不老实的想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麽。

「早安啊立夫,怎麽一脸复杂的表情呢?」小莉莎前辈穿着白色的洋装手提着一个白色提袋左跳又跳到立夫的面前。

「不,没有什麽,只是在看涂鸦。」立夫微微的往後退一步,他本能性的有些害怕现实中的女性,并不是因为讨厌女性才会有这样的反应,而是太喜欢了所以才会有这的举动,只要是女性就很有可能会心动所以才要尽可能的保持距离。

「喔——这个梦枕貘的涂鸦啊,听说它可资深了。」小莉莎前辈并没有因为立夫後退而觉得自己不受他的欢迎,反而很自然的转个身站在立夫的身旁也告在墙上看着铁卷门的涂鸦。

「资深?」立夫很清楚小莉莎前辈会有这样的行为正是因为完全把自己当成後辈,所以没有任何对於异性的戒心,他们两个人只是单纯工作上面的夥伴而已,正因为如此立夫更不可以对小莉莎前辈动心。

「没错,就是资深,听店长说这个梦枕貘在我进来之前就已经被画在铁门上了,店长说当时他可是气炸了,冲到捷运公司掉监视器要抓出是谁画的,不过後来也不了了之,而这个梦枕貘也成为了这家店资深的伙伴之一。」小莉莎前辈伸出右手食指压在脸颊上头头是道地说着。

「没想到它还有这样的来历,我这四年可是完全没有听说呢,不愧小莉莎前辈。」

「别叫我前辈啦,你这样说好像我已经很老了,我也只有多立夫你一年而已。」小莉莎前辈有些尴尬的说着,看起来似乎不想讨论自己的年纪。

「前辈误会了,前辈不论实际年纪还是看起来都相当的年轻,穿上高中制服也不会有违和感。」

小莉莎前辈沉默了一下,立夫立即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女高中生这样的话题实在不适合在一个已经快三十岁的男子口中说出来,自已已经被小莉莎前辈贴上痴汉的标签了吧,立夫在内心默默地叹息着,虽然不能够喜欢上前辈但能够和前辈好好的相处,不论作为朋友或是工作夥伴都是一件好事。

「真是的,一定是店长乱交,立夫可不要跟店长学些不正经的东西喔。」小莉莎前辈义正严词的说着。

「是是,前辈说的是。」立夫摸着头低头道歉。

「哈秋,是不是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啊。」店长突然从围墙上探头出来插话,立夫和小莉莎都吓了一跳,围墙上面就是捷运站的人行道没有错,不过正常人是不会利用那里偷听别人说话还这样探头出来吓人,不过这个店长看起来毫无悔意还相当的乐在其中。

「哈哈,吓到你们了吧,这叫做不可以在别人背後说坏话懂吗?」

店长不只头探了出来,整个人都从栏杆里面钻了过来坐在围墙上面,立夫可以感觉到周遭的视线都看了过来根本不敢将自己的视线移到别的地方去,店长是一个四十岁的大叔留着一头自以为文青的长发扎成武士头,戴着黑色的圆框眼镜显得很有读书人的气息,身材却也保持得很好还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

「店长你才是呢,不要躲在别人背後偷听自己的坏话。」小莉莎前辈抗议着。

「哼哼,那是因为我听到了高中生制服才跑过来偷听,才不是要特别听我的坏话呢。」店长相当自豪的说着,这发言可以说是和痴汉无异了,可是被这个四十岁的大叔说出来,却像个小孩子的幼稚话语没有任何恶意。

「这个是强词夺理。」

「我夺得理直气壮。」

「真是受不了了不想跟店长争论了。」

「不过你们怎麽会讨论到高中女生制服呢,想不到小莉莎也有这方面的『性』趣呢?」

「才没有呢,如果再说的话就是性骚扰了喔。」小莉莎前辈有些严肃的说着。

「是是,不说了,现在真是规范泛滥的年代啊,什麽事情都可拿出一条法律来说。」店长张开双手摇头地说着。

三源立夫听到店长说了这句话後集中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可以很确定自己不喜欢世界的规范被毁谤的感觉,立夫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个梦枕貘正在清醒,即便那是中二病也觉得店长是需要被梦枕貘关照一下。

「怎麽立夫你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舒服吗?」小莉莎前辈用担心的眼神看着立夫,顿时间内心慌乱,原本打算用梦枕貘的力量处罚一下店长的想法也消失了,小莉莎前辈不愧是还没有三十岁的女性,这样子贴上来都能闻到她身上香水的味道。

立夫用力地摇头甩开不礼貌的想法,因为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一个更重要的女性,对小莉莎前辈心动,这样对不论是心中钦慕的她还是眼前的小莉莎前辈都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没事的前辈,我只是看到铁卷门上的梦枕貘想到昨晚我没有睡好,似乎有做些什麽梦但已经忘记了。」

「听你说昨天晚上好像是你国中的同学会。」

「是的,只是一场无聊的聚会而已。」

「怎麽这样说呢,你早点跟我说就可以带我一起去参加,我也想更了解立夫以前的人际关系呢。」小莉莎前辈露出公主般完美的笑容说着,三源立夫到吸一口气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暗示」吗?

喀拉喀拉,铁卷门已经打开了,梦枕貘的涂鸦像条毛巾一样被卷了起来。

「你们要站在外面聊到什麽时候啊,赶快进来吧。」铁卷门都还没完全开启,老板已经从底下钻了过去用钥匙打开中间镶着玻璃的木门,这个店长还真是急性子啊,之前上晚班的关系刚上班的时候只会见到店长两小时。

不知道是因为这两年连上夜班的关系,还是自己本身体质的问题,同事说自己时常在晚上上班时失神,而且不是失神那麽简单而已听说个性还会大变,就像是被什麽附身一样,三源立夫自己倒是什麽都不记得,确实晚上上班的时候到深夜会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但性格大变这说法他可谢绝不敏,除非录影存证。

很不巧的是店内禁止录影。

为了不给同事们上班时带来麻烦立夫还是从夜班转到日班来,一开始同事们都很赞同这样的决定,可是当小莉莎前辈跳出来说实在不放心立夫,也要转到日班去观察的时候夜班的男同事都表示立夫留在夜班也可以,求小莉莎前辈不要离开夜班。

看到这些人的反应时,小莉莎前辈应该不是担心立夫而是想要甩开这一群下流的狼人吧,昨天放假一天调时差,今天是他们转到日班一起上班的第一天,小莉莎前辈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不理自己反而还更多加照顾,不行不行要坚守自己的节操。

「三原你先去二楼三楼把窗户打开来,然後把厕所的垃圾收一收,十点的时候会有垃圾车;小莉莎就先到後面的厨房泡一壶咖啡,等等会有熟客上门。」

「厕所阿……」立夫没有上过早班所以也没有扫过厕所,晚班也不是他负责所以有些不情愿,不过小莉莎娴熟的拿起咖啡壶走向厨房去了,看起来并不是没有上过早班。

很不甘愿的走到楼上把垃圾桶拿出来的时候店长从楼梯下探出头来,那个样子真的有点像是地鼠如果这个是梦境,立夫真的会拿手上的垃圾桶打那个很像店长的地鼠:「不过这个是长的很像地鼠的店长,所以不能拿垃圾桶砸下去。」立夫惋惜的说着。

店长走上楼梯做在三楼的书柜旁,三楼书柜布局和一楼不同,三楼楼梯一上来就是楼层的正中间,有三条矮书柜上面摆着外文的二手书,左侧有一面书墙、右侧则是比较宽敞的休闲空间摆着三张玻璃小圆桌和几张椅子,可以坐在上面看书喝着咖啡,傍晚时转头就可以看到夕阳是很抢手的座位,每次晚班的时候立夫都经常送咖啡上来。

「三源我刚刚好像听到你把我比喻成地鼠,是我听错了吗?」店长推了一下假文青的圆框眼镜。

「店长您没有听错,我也没有口误,从楼头探出头的店长看起来就像是地鼠一样,如果这是梦中的话我一定会拿手上的垃圾桶砸下去,这是我刚刚在心中想的话,完整的呈现给您的耳朵。」三源立夫恭恭敬敬的说着。

「谢谢你的完整呈现,可是我的耳朵并不想听你说的垃圾话。」

「店长我知道,这个是《全职高手》里面常出现的用词『垃圾话』,不过那应该算是轻小说店里应该不会进货,没想到店长也有看过呢。」

「没进货,我就不能自己买来看吗?」

「不不,当然可以,你可是一个假文青真宅男。」

「没有想到你挺会说话的呢。」店长诡笑着,似乎要展开反击。

「您过奖,之前都是上晚班所以和店长每天都只有一个小时的交集,没有什麽时间聊聊。」三源立夫也依附蓄势待发的开启嘴炮模式,一手举起了垃圾桶。

「够了够了,现在我可是店长放下你手上的凶器,不然我就让你下个月饿肚子给我看。」店长自以为很潇洒的剥了耳朵旁的鬓角,因为武士没有留还可以拨,动作是娘炮了一点,三元立夫还是乖乖地放下垃圾桶。

「我现在要说的是正经事……」都还没有开始讲店长又探头看小莉莎前辈有没有走上来,紮着武士头的大男人趴在拦杆上这个画面就超级不正经,立夫嘴角有点抽动着。

「我知道你跟小莉莎正在交往,但是也不要在上班时正大光明……」

「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店长说的话已经超过立夫大脑意识容许的范围了:「我在跟小莉莎前辈在交往,你在说什麽啊!」

「我是说小莉莎可是我们店里的看板娘阿,我不会介入你们的私人感情,可是你想想如果客人知道你们在交往,我会,我们会损失多少客人啊?」

「等等,死宅男不要把你内心的妄想加诸在客人身上。」立夫吸了一口气:「店长你刚刚说我和小莉莎前辈在交往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店长一手搭上三元立夫的肩上:「立夫啊,就让我这个死宅男告诉你吧,你和小莉莎公主交往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三天前我才准备下班你就突然向便个人似的跟我这个店长说:『哀,真伤脑筋,明明喜欢一个女孩大学四年结果告白却失败,和小莉莎前辈才一起上班两年,我居又喜欢上了等等就帮我自己告白好了。』天晓得你居然在我下班之前就告白了。」店长双手张开在空气乱挥了几下,都不想想自己几岁了。

但下一秒三元立夫的双手就抱住自己的大脑,自己真的有可能跟小莉莎前辈告白吗,现在连自己是不是喜欢小莉莎前辈都不晓得怎麽可能先告白了,店长怎麽又会知道我喜欢大学的同学小静四年了,还有我跟小静告白失败又是怎麽一回事。

不过店长似乎也不打算解释,一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最清楚的样子,只是上来警告我跟小莉莎前辈不要在他面前放闪而已,立夫真的很希望店长可以说一下自己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可是店长已经摇头晃脑地走下楼去了,等准备好十点开店後只能从店长那里接收命令而已。

看来立夫自己今天上班一直到下午五点下班之前,都要恍神努力的回想自己恍神时到底干了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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