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或许还要再多一点的时间吧,我才能够适应没有小洛的日子。
小洛从我很小、刚刚才懂事的时候就碰上的精灵……可以是这麽说的吧,毕竟他从来没真正的跟我说过他到底是什麽种族,可是我知道他并不是会伤害任何人的邪恶存在。那个时候我还未真正的和他定下契约,但是他却是常常来跟我玩。
跟着他,我学到了很多:要怎麽保护自己、看人需要什麽样的眼光、什麽时候需要进行什麽样的行动……这些他都在我还小的时候无意间教导着我,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成长为稍微超越别人的个体了。
和我同龄的人想问题是不会想得那麽深远,总是注重着眼前极为短短暂的欢乐,而不去思考一下未来的方向……小洛说这是成长的证明,证明我比起同龄的人来说是更加的成熟,但是我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毕竟,这样一来我跟别人的距离就显得更加的遥远,很多时候我说的话,同龄的人都会用一种「看见老人家在罗嗦」的表情。
到头来,我都渐渐地变得安静,变得孤僻;不是我不想要接近他们,而是思想的距离太过於遥远,沟通无能。
小洛不单单是我的契约者,还是我的长辈、我的老师……这是别人所无法体会的感情,所以在失去了他的陪伴,我才会这麽的无所适从,比失去了父母还要来得无所适从。
「爸、妈,我回来了。」打开家门,爸妈都在,可是却都是在忙着自己的事。
「嗯嗯,」妈妈随便地向我挥了挥手,眼睛完全没有离开眼前的电脑荧幕,「晚饭在厨房里面,自己去弄热吧。」
而爸爸则是更加干脆,一个挥手也没有。
我的家庭结构很简单,祖辈们都在乡下,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去,而屋子里面的也就只有我,爸爸和妈妈,三人。
爸妈在我还小的时候就不怎麽管我,常常都忙着工作——那种SOHO的在家工作型。他们的工作都是从网上接案子,然後在家里一直对着电脑处理文件,再把完成的文件用网络交给客户,或许会有需要出门和客户会面的时候,不过很少。
联想到这样的环境,我想我会这麽亲近小洛不是没有原因的:小洛比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还要花心思栽培我、疼我、指引着我啊。
把晚餐弄热了,我就我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一边吃饭一边做功课……嗤,我为什麽还要持续这麽匆忙的日子啊?
从前,因为常常需要和小洛出外「除魔」,所以我的每一个行动都必须很迅速,吃饭和做功课都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然後就出门了。
追踪「魔」和「除魔」的行动,让我很小年纪就已经知道怎麽搭公车,怎麽看路线图,几乎大江南北都跑个透了。偶尔到了必须和精灵长老们见面的时候,我还会通过一个特殊的通道到达一个被我叫做「精灵之巅」的地方。我就是在那里认识到後来常常出生入死的同伴。
精灵的存在是一个秘密……并不是因为说出来之後会被诅咒还是会死什麽的,而是因为这是同行之间的默契,况且说出来了,说不定会给精灵们带来麻烦,所以除了同伴以外,都没有人知道精灵的存在。
慢慢的咀嚼着晚饭,我回想起那些已经战亡的同伴……顺带地联想到我现在身份上的尴尬。
通常,因为契约上的紧密联系,加上相互之间的感情牵绊,都会很愿意为对方牺牲性命;也就出现了精灵和人类契约者一起在对战「魔」的时候,双双牺牲的情况……本来,我也会是其中的一个。
可是,当时的情况不容许我这麽做……我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小洛死在我的面前;就在我的面前,一点一滴地化为空气消失啊!除了我的同伴,没有人能够理解这种痛!
仅存的精灵契约者,很容易会招惹到精灵猎人的追捕;当初带着小洛,我还不怕这种贪婪的人类,但是现在没了小洛,我对这种凶残的人完全无招架之力。为了保护我,同伴们都被精灵长老禁止和我之间的联系,然後等着岁月把我身上属於小洛的气息慢慢消失。
这也就是为什麽那天在月台上,我过去的同伴不出现来跟我会面的原因,但是这却被世川那个罗嗦小子以为我是中二病发作了。
过关了刺激的、出生入死的日子,平凡的日子真的会显得很乏味……这个或许还因为我还年轻吧,等我老了,我可能不会这麽想的了。
第二天一早,我自己处理了我的早饭後,就在桌上留下字条,出门上课了;爸妈这个时候还在睡觉,我已经很习惯自己早起、自己处理早饭,这种只有一个人的早上。
世川那小子一样是在路口等着我……见鬼的,我为了避开他还特意早一点出门了!
他的那张笑脸,这个时候看起来是更加的欠揍。
「哟,原野君!」这一次,知道我真的很不喜欢别人拍我的肩膀,他不再这麽做了,「这个早就出门,没办法见到那位中二病少女和他的看护了耶。」
「我要见他们做什麽?」他是为什麽会以为我想要见那对男女啊?
「难得大家都是中二病,或许你的世界能够和她的世界连接在一起啊?」把手提型的书包甩在肩上,他回给了我一张笑脸。
「……」
「喂喂?怎麽就这样走了?没半句吐糟吗?」
没错,我是吐糟无力了。
努力地无视着後面追着上来的杂音,我想,他或许是上天派来助我度过这段过渡期的贵人吧?只是……
……为什麽苍天啊,你不能够派一个比较安静的人给我呢?他真的很、非常、十分、有够厉害的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