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向往的感情关系,有一种被称为是青梅竹马。父母熟识、了解彼此、参与彼此将近百分之八十的生命……一如苏晓所说:生命里有一种惯性叫陈熙。从学龄前的一起招摇撞骗社区里的大婶大叔糖果再分赃,到青春期求偶精力旺盛时利用陈熙的美色招摇撞骗校内众多女性的巧克力。他们是永远的同一阵线,不曾因为时光的前行被洪流筛向两端。
在苏晓跟陈熙终其一生中最常被问起的问题,就是他们的相遇。而通常,问者都不会得到满意的答覆,因为当事人根本不记得。是的,苏晓跟陈熙的初相遇可说是以一个包着纸尿布的小屁孩跟一个不着丝缕的小屁孩形象下完成的。
千禧年前後芦洲开始发展。芦洲本是淡水河畔的洼地,原本的大水必定泛滥之地到捷运开通,也就短短十几年。无数的小家庭在此时进驻,其中就有苏晓和陈熙父母。
苏晓她爸叫苏家祥,在老婆李月悠怀孕後便开始积极找房子,两人上台北打拼也快十年,虽说北部物价高些,拉紧了裤头也存了一笔头期款。迎接女儿的同时,也决定要找个地方落脚。
而陈熙他爸陈震岳和老婆的故事,基本上和苏家祥差不多。在那个年代,台北是每个年轻人的梦想。想远离乡下进城、想在台北找个工作就此生根、想有所发展让在家乡的家人过上好生活。
陈震岳跟苏家祥都是小人物,都是那些年轻气盛,生活只为爱而忙的,小人物。
苏家祥在一天早晨杀向芦洲的某新建案时情定於此,决定就此晋升有壳一族。
那是个暮春早晨,天色仍一片茫茫,就在骑过成芦桥的时候,阳光乍现,淡水河的远端一片金光点点。
苏家祥是台南人,典型台南男儿,自幼在盐田打滚长大。离乡後最最怀念的就是夕阳西下时的海面,放眼望去尽是跳跃的光点,竞相向日光最後照耀的角落跃去。
苏家祥从来没喜欢过台北,雨太多冬太冷人太多楼太高。他是那样一个小人物,想有所成就光耀门楣。台北不是家,只是成功的必经之路。
然而在清晨的淡水河中,他似乎真正的安下心。浑身的鸡皮疙瘩跟欲下的泪都让他知道,台北终於对他而言有了家的归属感。那时那刻,异乡即故乡。
他买下芦洲的一间社区型大楼的一楼,欧风社区内有自己的庭园种满枫树,邻近小学,隔壁就是个公园。
当正式交屋进驻时,时序推至仲夏,苏晓已经要出生了。
苏家祥跟李月悠在台北是举目无亲的,然而两个来台北读大学进而相爱的台南人都有着南部人的豪爽热情之性。搬家的当天发现隔壁也有对年轻夫妇正在迁入新厝,当晚便约着隔壁家夫妇一块吃饭。
一见面简直惊为天人,非但苏家祥跟陈震岳两人是高中校友,太太们更都身怀六甲,满口的妈妈经在饭间不绝於耳。一问才知,陈震岳的老婆谢姚跟李月悠怀孕的时间相差不满四周。
充满相似点的两夫妻一见如故,而比邻而居产生的好交情也在日後维系了一生,这之中包含了两位先生的狼狈为奸打电玩跟两位太太狼狈为奸杀周年庆个片甲不留。
苏晓出生的时候,两夫妻才认识三周,却已有了生死之交之感。李月悠跟谢姚进展神速的进入手帕交阶段,甚至说好两个孩子的名字必须是一对,若非两个孩子还不能结婚,大概连终生大事都已经订下了。两位先生对此毫无话语权——事实上两个妻奴也没打算有意见就是了。两位先生的毕生志愿就是老婆说啥我干啥。
1998年暮夏,8月21日深夜,苏妈妈中气十足的吼着再不帮苏爸爸生孩子,想生去找小三她不干,而医生对此表示看习惯了。8月22日苏晓出生,洪亮的哭声成为那天医院里的一幕温馨景色(?)
两周後,9月5号,陈妈妈表示一点感觉都没有陈熙就出生了,看了苏爸爸红肿的鲜艳手背陈爸爸满心庆幸。而日後的妖孽陈熙已有雏形,一笑全院的护士都母爱泛滥溃堤,真是可喜可贺(?)
陈熙出生的时候,苏晓在苏妈妈的怀里安详睡着,苏妈妈正在产室外头等着。直到妖孽陈熙被医生一掌巴了屁股,顿时医院有了两个新生儿的大哭声——一个痛的,一个起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