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饭後我躺在床上,房间内没有开灯,就这麽任由自己的身躯沐浴在黑暗之中,今天晚餐是炸虾烩饭但是我却食不知味,炸虾、白米饭、味增汤是什麽味道我根本就忘记了,脑海中一直出现今天下午尹柔跟我说的话。
──『如果只是弹钢琴时才没办法呼吸,那应该是心理问题吧?在马思齐这个人的内心深处一定还是喜欢钢琴的,否则他刚刚一定会严正的拒绝我的请求。』
──『好吗?我可以请阿齐帮我伴奏吗?』
到底为什麽这个问题要来问我呢?尹柔真正该问的对象是阿齐本人才对啊……
一想起阿齐无法呼吸的模样就让我心里难受,我想要帮助阿齐却根本无从下手,自己原本喜欢的东西成为了阻碍自己的道路;原本应该是让自己快乐的东西却成为了自己的心魔,这种事情我想无论是谁都无法轻易跨越的吧?
三年前马阿姨过世之後阿齐再次登上那金碧辉煌的舞台时,我以为他会像以为那样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然而……
我看到的却是阿齐硬生生地倒在舞台上无法呼吸,被救护车紧急送走。
我没有办法再去承受那种画面了,阿齐倒在我眼前的画面……太可怕、太让我心痛了。
──『如果对阿齐来说快乐就等於钢琴,那他就更应该要去弹琴,唯有跨越这道心魔阿齐才可以从过去中获得救赎。』
翻过身,尹柔的话萦绕在耳边,久久无法散去。
後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张开眼睛时我人已经从床上滚到地板了,打开房间的灯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才惊觉已经晚上十一点,而我连明天的考试和作业都没有摸过。
我慌慌张张地拿起书包要从里面抽出课本与讲义,却赫然发现到对面那间小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马思齐!」
我赶紧跳到窗户前拉开帘子对着那头大声呼喊。
「乐乐?」
这是错觉吗?这一定是错觉吧?如果不是错觉那我一定是在作梦罗?不然阿齐怎麽会再次踏入马阿姨特地为他打造的琴房呢?
「阿齐……」你怎麽会在这?我想要这样问他,话却梗在喉咙之中。
「那麽晚你还没睡吗?」阿齐收起了有些惊讶的神色,拉了琴椅坐在窗户边,阿齐看着我的脸庞很温和、点点星光落在阿奇的肩膀上让我有一种超乎现实的感觉。
我点点头,「刚起床。」深了个懒腰之後我发现後腰有些酸痛,一定是刚刚睡姿太差的关系吧,「欸阿齐。」
「嗯?」
「作业可以借我抄吗?」
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阿齐故作夸张地跌了一跤甚至用着受不了的眼神看着我,「那麽晚了你还没写吗?」
「不是说了我刚起床吗?快点啦!借我借我!」
拗不过我的请求与拜托,阿齐站起了身回到房间去拿作业,看着阿齐远离的背影,我突然发现他长高了好多,明明以前比我矮小、体育比我还要差的,现在却长高了好多,真是狡猾……怎麽可以在一夕之间就从弟弟变成男人呢?
「明天一定要还我喔。」将作业透过窗边递过来之时,阿齐不断嘱咐又叮咛着。
我赶紧迅速翻过阿齐的作业,整齐、乾净又有条理,阿齐果然是最适合借作业抄的人选。
「抄完就快点睡吧。」阿齐将琴椅拉回到原来位置,「记得明天有英文小考喔,我这次可不帮你复习了。」
我喜孜孜的翻着作业根本无暇顾及阿齐说了什麽,等到小房间的灯灭去时我才赶紧大声呼喊,「阿齐!」
「干嘛?」听到我在呼喊他,阿齐又将小房间的灯开了起来。
「你……」看着阿齐,我吞了口唾沫,「为什麽今天会到这间房间?」
我还是问了。
四周的时间宛如定格一般,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和阿齐两个人还呼吸着,我的心脏怦怦跳动着,我屏息等待着阿齐的回答,脑海一片空白。
「……好奇吗?」阿齐敛下了目光,再次朝着窗前走近。
我没办法轻易开口说是或不是,只能任由沉默与寂静将我们压垮。
「我只是……」垂下了眼眸半晌,当阿齐再次抬起头来,星光倒映在阿齐的眼中,明明是耀眼的发亮,我却觉得好悲伤、好难受。
「忽然有点怀念以前的时光罢了。」
看着阿齐黯淡的双眼,我决定了。
我要和尹柔一起帮助阿齐回到那闪闪发亮的舞台上,阿齐是注定要成为舞台上的光芒,哪怕再怎麽痛苦、回忆再怎麽伤悲,我都要帮助阿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