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九绚练完了刀之後,便走出练功房,昂步漫游宫中,鸟啭虫鸣相随。
「绚!」又是那道慈霭的嗓音。
不予搭理,九绚低头快步走过。
「绚!」这回,声音由前头传来,被黑影遮去的视线也逐渐由黯淡转为清明。
不耐的抬起头,冷道:「何事?」
一见,满腔热火随即被浇熄,犹賸垮下的肩。「绚,我……」明显感到拒绝之意的映祯欲言又止。
「有事快说!我没那闲时间陪你!」双手环胸,九绚乾脆撇过头去,眼底蔑意犹然。
沉下心来,映祯只能摇摇头甩去那伤感的情绪,抿紧了唇,道:「这送你。」说话的同时已从腰带里掏出一颗色泽晦暗的珠子。
「这是什麽?」乍见此珠,九绚只疑心,没啥异样感。
泛起了一丝笑颜,映祯不答反说道:「送你。」
「何故?」他推开他伸来的手,眼底尽是防备。谁知他会耍什麽把戏?有母如此,子应该也不为过。
「就送你!」硬生生的将珠子推到九绚的怀中,映祯只丢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而後跑开。
「欸……」九绚连忙出声,奈何映祯早已不见人影,他只得无奈的望着这颗让人心生疑惑的珠子,脸上满是不解。
自九绚跟前跑开的映祯忙奔至小亭,与坐在小亭里喝茶的顾嘉衡相会合。
「衡!」展露笑靥,即便扫去那盘旋眉宇的淡淡愁绪。
「嗯。」啜口茶,顾嘉衡轻应声。
坐上石椅,映祯拿起了玉杯就口。「也许此举能救的了他,就此远离祸端,不再招惹是非……」
「嗯。」不答腔,顾嘉衡依旧啜着茶,悠远闲淡。
不料,事与愿违,就在映祯以为能够以一颗意义重大的珠子救得九绚的性命的时候,大宣朝的支柱——皇帝映礼却突然病危,而且情况相当危急,可能有丧命之虞虑,这个没来由的晴天霹雳打得映祯措手不及,也将九绚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待在寝宫里,九绚看着病容颓丧的映礼,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心和难过,坚持要随侍在侧,任凭谁也不准接近,然而终究是抵不过年华老去的摧磨,映礼捱不过这年的秋天,只得撒手而去,由中,九绚也得到了与映祯送给他一模一样的珠子……
此珠,名唤夜龙,乃一切不幸的开端,就在映礼驾崩的那晚——
金墉城。
「啊!」
幽黑暗淡的室内传出了急促粗嘎的喘息声。
「开门!开门!快开门!」倚靠着门扉叫喊,愤恨的眼神抵不住这层层的门板,直直向外头射去。
四肢被扣上锁链,服贴的发丝杂乱无样,全身伤痕累累,没一处完好的九绚挺直了腰杆,张牙舞爪的捶打着厚重的门扇,身上的伤口发疼的令他难以忍受。
「放我出去!你这老妖婆!快放我出去——!」
轻摆绫罗,西宫太后踩着小碎步,款款而来,扬手一甩,水袖拂过艳红的唇边,绽出盈盈笑靥。「要本宫放你出去?」语气,佯装着不知情,在兵部侍郎安克华的搀扶下,她宛若无骨般的弱不经风。
「少废话!快开门!」双手猛捶着门板,九绚发狂的怒吼,这连一丝光明也无的密室,教人无法忍受、无法忍受!
掩唇轻笑了几声,西宫太后相当乐於见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行。交出来。」哼!若非九绚这野种的身上有着二颗夜龙珠,她早就下令绞死他了,那还会让他存活至今,与她的祯儿抢夺皇位?朝中大臣的心思她又不是不明了,尤其是那个让她摸不清头绪的丞相顾嘉衡,那天会反叛她也还说不一定?这要是让他有了解救九绚这野种的机会,那她的权势岂不岌岌可危?
「交什麽?」他喘着大气咆哮着。
「绚儿,你还要与母后装傻吗?」
声音很轻柔,轻柔到令九绚恨不得将她那张老脸撕烂。
「你说什麽我不知情!」
闻言,权杖一拄。「哼!那你就永远别想离开!直到你愿意交出来为止。呵呵呵……」转身,得意的笑声还回荡四周,西宫太后已然旋踵离去。
听到离去的脚步声,九绚又再次使尽全身的力气狂捶门扇,咬牙忍住锥身之痛。
要他交出珠子?妄想!父皇临终时说过这颗夜龙珠关系着大宣的命运,而且里头藏有一份藏宝图,谁若得到,谁就能掌握大宣的龙脉,他答应父皇会好好保护珠子的,连同映祯送他的那颗,他一概用性命守护!
谁想拿,就先要他的命!!
途中,安克华不安的反问道:「太后,这样做好吗?万一九王爷仍旧不肯拿出来,届时该怎麽办?」
和手拍拍他的胸口,西宫太后娇艳的笑道:「克华,你放心,金墉城不是人住的地方,到时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交出来,否则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他死了,不就更好?在争夺皇位的路上又少了一个阻碍的人,对咱们而言,是件好事。」
「不过九王爷亡,太后您拿不到珠子,还是不能掌握朝中的势力啊!」想想,还是不妥,安克华遂脱口劝说道。
「这你放心。衡儿会做好一切事务的,目前朝中的势力已经开始分裂,咱们将会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至於珠子,慢慢来就好,拿到一个算一个,本宫不急。」
「还是太后设想周到,安克华自叹弗如啊。」拱手,安克华又一番连声赞叹。
「呵呵呵……」
整座金墉城里独賸西宫太后的笑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