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沙与锺玉娃二人双双右手被彼此废掉,燕飞沙将匕首收入怀中,忍着右手疼痛,用左手持刀。
锺玉娃这边拿着自己的右手断掌当作刀柄,自己觉得好笑,哈哈大笑起来,然而这笑声听在燕飞沙耳里却是刺耳凄厉。
燕飞沙就这麽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右腕给砍了。
乾脆把她给撕碎算了。
锺玉娃看看自己的腰间孔洞,食指摸摸自己颈间公孙迟替她缝上那些歪七扭八的粗麻缝线,再蹭蹭自己的左手臂。
可怜的左手臂,连续被同一个人也就是司空雅望砍断了两遍;可怜的头颅,被燕飞沙和沈岚各砍了一次;可怜的左手无名指,莫名其妙在战场上被削掉,又在与公孙迟夜晚练功时分心被剁了一回;可怜的腹部,当年被景皙开了一个大洞,肠子差点没有跑出来,今天又被十把刀同时插入;可怜的大拇指,公孙迟为了防止她夜奔,还特地剁了下来。
如今看到空荡荡的右手,锺玉娃只觉得体内一阵刺痛,更多的是异常的燥热。她很久没有觉得身体这麽地烫过,自从成为殭屍之後,除了上朝那一回,她自己把屍符水偷偷给换了,身体有些还阳现象,所以体温升高。
现在她只觉得体内像在烧灼一般,以往紧紧压抑的东西,现下就好像要炸裂开来。她开始觉得口渴,这三年来未曾感到的口渴;开始觉得饥饿,这三年来未曾拥有的饥饿感;开始感到疲倦,这三年来从未真实睡眠。
此时燕飞沙只觉得锺玉娃身边阴气缭绕,不只是因为刚才锺玉娃的凄厉笑声,锺玉娃身上此时杀气渐淡,取代之的是别种气息。
不属於人类的气。虽然锺玉娃早就已经生亦非生,死亦非死,然而这股气息是燕飞沙曾经体会过的。
三年前,就在事变的那晚。
锺玉娃当时与现在不一样,那时候的锺玉娃没有在笑,只是眉头紧锁,之後逐渐开始类似转变为兽化状态。
此时的锺玉娃笑声不绝於耳,看起来意识清明,她大笑渐止,阴气却迟迟不散,声音低哑而诡异,冷笑道:「好热啊,好久没有感觉这麽接近活着了。」说完她咧嘴一笑,浑身屍水几乎流尽,肌肤乾瘪皱缩成一团。
燕飞沙只怕锺玉娃又要兽化发狂一回,心里暗叫不好,右手被废,然而临行前嬴丹橙有交给他几张符咒。
『遇到殭屍贴符咒便是。』
这话是从小大家听到大的话语,燕飞沙和锺玉娃听着楚天波跟他们说故事的时候,常常提到这句话。然而事变之前,任凭谁也没有见过殭屍,那些话对於不是道士的他们这些外行人而言,只当作是奇闻轶事听听。
然而燕飞沙临行前,嬴丹橙便跟他叮嘱了这句儿时的玩笑话。
燕飞沙摸着良心,实在很想在现在的锺玉娃脸上贴符。事实上,在沈岚军营里面与锺玉娃重逢的那一刹那,在锺玉娃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人气之时,他就想在她身上贴上符咒,带回去,或许嬴丹橙会有办法。
他很後悔没有在锺玉娃方才长刀架在他颈子上砍不下去的时候,在她身上贴符。
现下自保都很困难,因为锺玉娃的鬼气益发地加深,让燕飞沙这铁铮铮的一条硬汉,寒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