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睡得真香,是做什麽好梦?」一阵好听的男人声音在耳畔响起,锺玉娃大吃一惊,因为以往她的警戒心极强,这回竟然毫无防备。
「什麽嘛……时予。」秦时予手一捞,将锺玉娃捞上水面。
「哇,你是泡了多久时辰啊?恢复饱满不说,怎麽浮肿成这样子?」秦时予皱眉,他已经换上锦袍华服,却丝毫不在意锺玉娃的刺鼻药浴。他并没有看锺玉娃的裸身任何一眼,拿着黑色大巾裹上她的身体,转身出了屏风。
锺玉娃用黑色大巾擦净了身子,把南璇挂在屏风上的黑色丝裳随便穿了上去,走出屏风,看着秦时予一如往常的样子,还有那身打扮,笑起来娇媚的桃花眼,锺玉娃微笑道:「刚给人看诊回来?」
「就是!」秦时予笑笑,「莫不是葵阳公主又生了重病,我老早就上你这里来了。」
「你每次看诊都一定要穿这样子招摇醒目,然後用你的美色撞骗天下吗?然後骗到公主那里去。」锺玉娃调侃他。
「别乱说。」秦时予温柔一笑,「葵阳公主是真的病得不轻,天朝第一美人就这样子一病不起,我也还找不出病灶,有点伤脑筋。」
「说吧,你想问什麽?」锺玉娃也不跟他闲话家常,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秦时予。
「程采乐跟你什麽关系?」秦时予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问,「但是你都知道我的问题了啊,竟然还要我开口问?」随即有点恼怒。
「时予。」锺玉娃心里思绪飞快地转了一回,总不能说程采乐是南璇的师弟啊,这样也恁地奇怪,「总之是个道士,以前认识。程采乐跟你我是不同世界的人。」
秦时予颇有兴味地转头打量锺玉娃,因为房里只有她与秦时予二人,所以锺玉娃没有遮住颈子伤口,那刺眼的缝线不断地提醒着秦时予那一晚他所见确为真实,锺府一家上下全遭灭门,仅存僮仆南璇,锺玉娃根本不能算是存活着,她那断头断手都历历在目,怵目惊心。
「不同世界的人?」秦时予站起身来,摸着锺玉娃的断颈处,那里的粗麻缝线依旧是触感令人不舒服,在锺玉娃纤颈上很不搭调,却跟她的整体黑幽幽的气息很是和谐,「你是说哪边是正常人?」
锺玉娃一把抓住秦时予的手,秦时予只觉得锺玉娃的手一如往常冰凉,毫无温度,没有脉搏,锺玉娃望进秦时予的眼里,秦时予正经的时候,眼眸就会澄澈无比,她跟秦时予打小认识,秦时予很受女孩子欢迎,对女孩子特别温柔,秦时予的眼眸在见到她那狼狈不堪的样子时,依旧是透明纯真。
「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我什麽都不知道。我认识燕飞沙、认识程采乐、认识沈岚、认识司空雅望、认识景皙,但是我对他们一无所知。当事情发生之後,我变成这副模样,只有程采乐留了下来。
我们两个都是正常人,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无所知。」锺玉娃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那之前,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她跟燕飞沙等人是好友,又跟秦时予另为青梅竹马,她只知道燕飞沙是北朝派来天朝的质子,其他一无所知。在事情发生之後,她知道南璇跟程采乐同为无常观的道士,其他的也全部不知道。她所在乎的,只有杀掉燕飞沙、在沈岚额上砍个一刀,剩下的让程采乐自己去伤脑筋,然後砍个司空雅望一只胳膀,在景皙身上开个一刀。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