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璇行止间谦恭有礼,手指头搅在一块儿彷佛怯生生地,眼神却是直勾勾水灵灵地盯着月落,棋盘对面的月落脸色却是越来越差。旁边的秦时予也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只有锺玉娃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看书。
南璇和月落二人对弈已经数个时辰,天都快要亮了,月落从一开始的想要打发时间变成绞尽脑汁,秦时予从一开始的想要打发月落变成瞠目结舌。南璇从头赢到尾,把月落整个人打趴在地上。
「天都快亮了……。」锺玉娃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那两个大人一个小孩,「时予、月落,该上早朝了。」她本来身子骨看起来就没什麽生气,这下软软搭在椅子上看书,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会怀疑着个人到底翘辫子了没有。
「慢、慢。」月落看都不看锺玉娃,直盯着棋盘。
「你来不是要收妖吗?」锺玉娃声音含有些戏谑。
月落一怔,锺玉娃这回终於想到要收妖了。
「对,正在收。」月落笑了笑,依旧紧紧盯着南璇小小的手指落子,眼前这个年纪小小棋艺却惊人的小妖怪。
「我认输了。」一路赢下去的南璇突然没头没脑冒出这句,「小姐该喝药了。」
「慢!小朋友!你这压倒性的胜利,哪里认输?你好歹等我输了个通透再去给你小姐准备药啊!」月落急道。
「府里也没什麽好招待的,月丞相总不会穿这身衣裳去早朝吧?」锺玉娃转头吩咐南璇,「你去把我爹爹以前上朝的衣服拿出来给月丞相换上。我的药你就摆我房里就好。」锺玉娃这番话已经是摆明了不要下棋了,三个人一起上朝去吧,吃公家的米总是要尽力办事的嘛。
「唉唷,那南璇顺便把我摆在这边的衣裳拿给我吧。」秦时予笑笑,他常常深夜为锺玉娃缝身体、制药,过夜也是常有的事。锺将军府里杂草蔓生,除了锺玉娃还有南璇的房间之外,还有一间是专门给秦时予住的。也只有这三间房以及正厅是乾净的,其他全部都生满了灰尘,可能还长了些雨菇。
秦时予平时喜好穿华丽衣袍,上朝的时候总会换成比较素雅的衣裳,虽然衣料也是上等,但是总比他那些狐裘皮袄好了许多。
南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锺玉娃一眼,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锺玉娃款款起身,脸色苍白依旧,精神萎靡,看着月落微笑道:「你以後也是可以来找南璇下棋啊。我不会下棋,南璇跟我在一起无聊,这样陪陪他也好。」
一旁的秦时予一听大惊,转头瞪着锺玉娃。
这傻妞,这个闲凉道士是要来收妖的啊!你这副活死人身子跟他相处久了,岂不是要露出马脚!
秦时予哪知,这完全是锺玉娃的好胜心作祟。锺玉娃生来好强,从小样样都要跟人比较,追求完美。月落这番前来说要收妖找屍符,锺玉娃虽然心下也有点担心,但是劣根性不改,还是大大方方地接了月落的战帖。
锺玉娃完全不理会秦时予担心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月落,惨澹面容笑起来诡谲至极。
这边月落也不推辞,笑如三月春风和煦,说道:「甚好。久未见如此神童拥有精湛棋艺,月某定当常来请教。」
锺玉娃扯唇笑笑,扬长离房。
秦时予见锺玉娃离去後,冷声道:「月大人这下可满意?」
月落凝视着锺玉娃离去的背影,锺玉娃的脚步稳健,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虽然精神衰弱但是下盘依旧沉稳,哂笑道:「交上新朋友,当然满意。」
秦时予冷哼一声,突地喉咙发痒,咳了两声,觉得胸口疼痛。只听得月落的声音笑意依旧:「奉劝秦军医离锺将军远一点,你的命相越来越薄,顶不住锺大人的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