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塞德里克向球队展示了全新的场地后,每个人都劲头十足。斯普劳特教授在地上铺了整整一层新鲜的泥土,上面种满了草,而我则趁半夜偷偷飞到了城堡大堂的天花板处,认真学习了一番模拟天气的幻术,有样学样地施展在了场地的边缘处。现在这片场地看上去和露天的没什么区别,晴空万里,换气法阵吹拂起了徐徐清风,空无一人的看台上旌旗招张,深吸一口气,鼻腔内满溢着泥土的芬芳。
这一天堪称是我入队后见到的最棒的一次训练,没有一个人提前离场,连扎卡赖斯都不那么讨人嫌了,和我配合着入了几个球。
“做得不错。”训练结束后,塞德里克给大家鼓着劲,“如果我们每次训练都能达到这个水准,就有很大希望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取得胜利!”
队员们欢呼起来。年龄比较大的几个队员勾肩搭背着,开始讨论起剩余时间怎么安排。扎卡赖斯一面换着衣服,一面和塞德里克聊起了比赛中的战术。我拎起扫帚,踢踢踏踏地朝盥洗室走去,准备先冲个澡再说。
“嘿,罗恩!”队里的守门员叫住我。
“什么事?”我有些奇怪地瞅着对方,这人以前从来没跟我说过话,我甚至不知道他叫啥。
“你是要去洗澡吗?我跟你一起走吧,正好聊一聊魁地奇!”对方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我身边,无比热情地搂过我的肩膀。
“嗯……”那人身上的臭汗味冲的我一阵发晕,脚步踉跄地被他带着走去了一个方向。
“你试过鹰头进攻阵型吗?”
“没有,那是什么?”我揉了揉鼻子。过去我对魁地奇完全不感兴趣,在这方面的知识根本是一片空白。
“三个追球手保持紧密阵型,互相之间不断传球,可以迷惑对手,让他们不知道该拦截哪个人。”对方唾沫横飞地讲解着,好像恨不得亲自下场示范一番,“我认为这是最有效的进攻阵型,非常犀利,可以让追球手长驱直入,迅速逼近球门,你觉得呢?”
“嗯……啊……”我支支吾吾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岔开话题,“那如果对手也用这套战术,我们该怎么拦截呢?”
“你说的太对了!”对方好像根本没在听我讲什么,“这套战术非常难以拦截,通常需要追球手和击球手的配合。当球被传到侧翼手上时,击球手用游走球截断侧翼和主翼之间的传递,逼迫主翼转向。这时候击球手逼近持球的侧翼,按照鹰头进攻阵型的战术,此时侧翼应该传球给主翼,但由于主翼路线已经被干扰,侧翼只能选择长传。”
“一旦长传,我们就有希望拦截了。”我终于跟上了对方的思路。
“没错,你很有天赋嘛!”对方喜笑颜开地握住我的肩膀,使劲晃了晃。晃得我是头晕脑胀,眼冒金星,他才停了下来。
“多谢夸奖。”我好不容易从对方的臂弯里挣脱出来,四周看了看,走廊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这条路我也感觉很陌生,好像以前没怎么来过这里。
“其实啊,也不用拦截,因为最后射门的还是只有一个人,我肯定能拦得下来。”对方不由分说地又拽住了我,几乎是半拖着我走了,“我拦住了球,就传给你,怎么样?我可不给扎卡赖斯那个小兔崽子,最后他会把什么都说成是他的功劳。”
“对啊,他是这样的人。”我含糊不清地说道,不住地瞄着周围的布置,“学长,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条路好像不通往盥洗室啊。”
“啊哈!”对方好像早等着我这么说了,“你不会只知道一个盥洗室吧?也难怪,你才刚来学校没多久嘛!”
“我知道每层楼都有的那个盥洗室,还有宿舍里的。”我越来越有种不好的预感,对方拽着我不放绝不是因为想一起洗澡。
“那些是谁都知道的,环境和设施自然就没那么好。”那人得意地笑了笑,“我要带你去的是级长盥洗室。”
“不是只有级长才知道级长盥洗室在哪儿吗?”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他说的,但又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事实上只要知道地点和口令就能进去,并不一定需要级长徽章。”对方朝我挤了挤眼,“你跟我走一次,以后就可以自己来啦。”
“好啦,”我用力甩开对方的束缚,“还是直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吧。”
“将他带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做得很好,赫伯特。”陌生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走了出来,都是周六参与过法阵构建的人。
“感谢您的赞扬。”赫奇帕奇的守门员谄媚地凑了过去,“如果事成的话……”
为首之人竖起手掌,示意赫伯特闭嘴,“有了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先离开吧,等下的场面可能会很血腥。”
赫伯特头也不回地跑了。
“所以这么大阵仗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同时暗中呼叫了皮皮鬼,让它隐身过来侦查一下。
在我面前的有四个人,而当时参与法阵的有八名学生。我不敢假定眼前这就是全部要对我不利的人。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进行一下友好的学术交流。”那个刚才还说“场面会很血腥”的家伙草稿都不打就开始说着瞎话,“我们都对那天你让我们施展的魔法很感兴趣。”
“那不就是普通的无痕延展咒吗?”我继续拖延着时间。透过皮皮鬼的视野,我已经看到了还有四个学生埋伏在我身后。总共八个高年级学生,比我身强力壮,单个人的魔力虽然不如我,但加起来却比我强大太多。如果我的魔力再强一些,达到能够施展大型法术的程度,对付起他们来说不定还不会那么吃力。可现在……我在心底迅速评估了一下,胜算不大。
真打起来,我也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的作战经验不够丰富了。但能策划出这场埋伏,而且到现在还藏了四个人手来应付意外状况的人,谋略和心计都不可小觑。
“别跟我耍花招!你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对方脸上掠过一丝阴狠,接着又恢复了常态,“那一天我们都发挥出了超乎寻常的水平,魔力的增强是显而易见的。但事后我们想复制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成功。我已经查过了,那和同时施展魔法没有关系,是站位造成的,对吗?可当我想去查证的时候,却发现你已经把地上那些记号擦掉了。”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思考着对策,打起来没有胜算的话,不如逃跑好了,在这方面我向来没什么节操。不过对方选的位置也颇有深意,他显然已经将我手上的扫帚考虑了进去。这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四个人挡在前面就封死了道路,他们身后就是墙,如果是普通的扫帚,向前突围的话还没来得及起步就要转弯,速度提升不起来,反倒给对手背后袭击的机会。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扫帚可以倒着飞。
“少在那里装傻!”对方呵斥一声,“如果不是懂得增强魔力的秘法,就凭你,也能用出无痕延展咒?”
“哈?”我正暗中指挥着皮皮鬼侦查一下撤退的路径,听了这话也是一头雾水,“我天生就这么强大好不好?”
“这话好不要脸。”那人轻蔑地笑了起来,“我可是将你调查了个底朝天。在来到霍格沃茨以前,你一直被认为是个哑炮,没有魔力暴动的迹象。一个哑炮能拿到录取通知书已经是奇迹了,还拥有不亚于我们的力量?不是秘法增强了魔力,又是什么原因?”
另外三人也跟着起哄,“有这种好办法为什么不分享给我们?”
“把秘诀告诉我们又如何?你又没什么损失,何苦损人不利己?”
“为什么那么自私啊?这就是你被分去赫奇帕奇的原因吗?”
“你被分去格兰芬多是因为那里的人打劫的时候都不许受害者反抗吗?”我忍不住顶撞了回去。来抢我的知识还大义凛然地说我不乖乖奉献就是自私自利,这道德绑架做的不要太溜,一定是常年累月练习的结果。
“牙尖嘴利对你没什么帮助。”为首那人抽出魔杖,威胁之意不能更明显。
“你该不会想要在走廊上动手吧?这可是违反校规的。”我满意地看到另外三人脸上都出现了迟的神色。
这群人也不是团结一心。本来就是临时被凑到一起去的乌合之众,能策划这么个组织有序的埋伏已经算是本事了。只要另外三人在关键时刻犹豫一下,我就有把握拦住为首之人的攻击,并且趁机骑上扫帚逃之夭夭。
“你们还等什么?”对方扫了眼自己的同伴,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地举起了魔杖。
“你们敢对我念咒,周一的时候全校同学都会知道格兰芬多学院做了什么好事!”我倒退了两步,故意示弱来麻痹对方的神经。
“他们怎么会知道呢?我不会说出去,难道你们会吗?”那人向其他人问道,另外几个学生连忙摇摇头。
“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我肯定会告诉教授们的。可要是你们真那么做了,大概会每人收到一张阿兹卡班的单程票?”我继续向后退去。
其他人犹犹豫豫地望向了中间那人,后者一发狠,面目变得更加狰狞,“如果你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你呢?就算打断了你的手脚,只要事后再治好,谁会知道呢?只是这个过程嘛……”
“看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了,手下见真章吧。”我停下脚步,噼啪作响的闪电瞬间缠绕上了手臂,保证在对方念出一个单词前就叫他外焦里嫩。
见我动了真格的,对面几人也是一怯。为首那人瞧见了自己手下的人已经心生退意,假装自言自语道,“没有使用魔杖,也没有念咒……要是我们拿到增强实力的秘诀,肯定会变得比这还厉害。”
另外几人立刻扬起了斗志,“对啊,那样NEWTs考试对我们来讲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已经握紧了扫帚,随时准备开溜,听见这话差点没气得喷出一口血,“敢情你们做出这种下作之事,就是为了考试及格啊!能不能有点更高远的抱负啊?!”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被我呛回去的那个人也不知是哪个学院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要是拿到十二个O,魔法部高官的位置还不是任我挑选?没准毕业后几年就能当上魔法部部长呢!”
“别跟他废话,上!”忽然瞥见我趁这会儿功夫已经快退到埋伏线后方去了,为首那人眼睛一眯,立刻指挥起其他人。
“住手——!”一个威严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都已经把闪电丢出去了,听见这话也只能赶紧再拽回来。几个人回过头,只见珀西·韦斯莱从他们身后的拐角处走了出来,胸前银色的级长徽章闪闪发亮。
“卢西安,你这是在欺负一年级新生吗?”珀西有意无意地拨了下级长徽章,那些高年级学生赶紧放下了魔杖。
“怎么会呢?明明是这个新生不知好歹,想对我们施展魔法。”卢西安假模假样地感慨着,“现在的小朋友啊,太淘气了。”
“哦?”珀西往我这里瞥了一眼,“可我看他手上连个魔杖都没有呢。”
卢西安转过头,顿时气歪了鼻子——我一脸无辜地站在那里,手上除了扫帚啥也没有,刚才的电光四射早就无影无踪了。
“格兰芬多扣掉五分。”珀西看了看其他人,“你们哪个学院的就回哪里去吧。”
“你们韦斯莱家的人互相包庇,迟早没有好下场!”卢西安恶狠狠地瞪了珀西一眼,“我们走!”
其他人赶紧作鸟兽散。
“罗恩,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伤到你?”等那些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内,珀西才放下了级长架子。
“没有。幸好你来的及时,否则还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我生怕珀西问起我是怎么惹到他们的,连忙转移话题,“那个卢西安,他和我们家有什么过节吗?”
“也不算过节,就是一直不太对付。”珀西皱起眉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卢西安算是他那一届公认的最优秀的学生。他本来可以成为级长,但他刚好比查理晚一届。因此查理当上级长后,就没他什么事了。”
“他也是挺倒霉的。”我顿时乐了,难怪这家伙看我们家不顺眼。并不是每届最优秀的学生都能成为级长,通常只有在五年级的时候刚好遇到上一任级长离职,学生才有机会成为学院里的级长。
“所以他一直在等查理毕业,想说凭他的水准,应该可以当上男学生会主席才是,结果么……”珀西摊了摊手。显然卢西安如果当上了男学生会主席,那么今天珀西也救不了我了。“学院里很多人为他打抱不平,我看他平时人还不错,也不太理解为什么校长会这么安排。但遇到今天这事儿,我才发现邓布利多教授确实是高瞻远瞩。”
“所以只是因为嫉妒吗?”我摸了摸下巴。这个卢西安确实是个人才,如果能够把他的聪明才智用在正道上,相信毕业后很快就能取得一番成就。因为区区运气而怀疑人生,还弄得自己内心扭曲,这算是造化弄人吗?
“更多的是认为学校待他不公吧。他和查理矛盾最深,毕竟查理和我不一样,他其实不太适合当级长。”珀西的语气中竟有几分偏向于卢西安,“弗雷德和乔治从入校开始就以破坏所有的校规为荣,查理本该教育他们,但他从来都对自己的两个弟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卢西安认为如果不是查理这么纵容自己的弟弟,乔治和弗雷德也不会变成全校闻名的捣蛋鬼。”
“你认为他说的没错?”在我看来,我的两个双胞胎哥哥只是不拘小节,倒还真谈不上长歪了。
“我是真心希望这不是事实。但后来查理当上了魁地奇队长,他离校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把乔治和弗雷德弄进队伍里了。”
“我听说他俩球打的挺好。”我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对球队有利,对自己家人也有利,这样的事换成我也愿意做。
“也许吧。但查理任人唯亲的名声是传开了,如果不是他带领的球队总能获胜,卢西安很可能会得到更多人的支持。”珀西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罗恩,从小你就像我,以后你也可能会当上级长,我希望你能多向我学习,别被你的其他哥哥们带歪了。”
“嗯嗯。”我随口应和着,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我对成为级长没有任何兴趣,珀西的愿望恐怕是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