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到海边拍外景的日子还剩下不到一星期,预计剧组们会在那边的民宿住宿两天一夜,蓝想到映月要跟卿夜一起外宿,尽管是工作需要,且也有很多外人在场,但他这几天还是不免得越来越心浮气躁。
「蓝,最近我这电影剧本的男主角,他发现他得了很罕见的病,治不好了,所以他跟女友分手,但是最後两个人没有分成,於是一起面对病魔…」映月在沙发上边翻着剧本,边跟在一旁书桌前使用电脑的蓝聊天。
「真是无聊又老梗的片,易卿夜也只能写出这点程度的东西吗?估计到时票房一定不好,委屈你了。」他不客气地回应,盯着眼前的萤幕显得漠不关心。
「嗯…简单说很容易认为是老梗,深入一点品味会觉得很美,很动人凄美的…不过基本上这种剧大家可能会比较把重点放在演员的演技上吧。」
「反正他的东西,我没有兴趣。」他并不想跟映月聊这部电影,连批评或说些鄙视的话都不想多说,因为他不想要想起这世界上还有一名叫易卿夜的人物。
卿夜到底为什麽会写出像这样的剧本呢…?他不像会沦落於通俗或狗血的潮流里,为什麽不旦写了这样的剧情,还选择以它来拍摄电影,并让我当女主角呢?映月心里也纳闷。
「你突然提这个做什麽呢?」然而,他并非想停止跟映月聊天,他还是想了解映月突然提到剧情内容的原因,他也想知道,或许是试探,难道映月当真想跟他认真讨论易卿夜的这部作品?
「没有…我在想,如果你是电影的男主角,你会想去环游世界、或是做些什麽类似完成梦想之类的事吗?」映月的这个回应,让他欣慰许多,如果映月想跟他讨论易卿夜的想法或其他相关的事情,这时的他可能会沉不住气跟她抗议。
「…嗯…可能没有吧…我没有什麽梦想…我这辈子,只有追逐过一个梦而已,为了追逐这个梦,而不小心成就了现在的自己。」他停下手上正在做的事,视线转往眼前的墙上,一边思考一边回答。
他突然起身,原本看着剧本的映月将目光转向他,看到他直视着自己、往自己的方向接近,然後坐在她的身边。
「那个梦想就是你…就是拥有你而已…」他微皱的眉、深情的眼神,都紧紧地牵引着映月的心。
「…那如果你本来就拥有我呢?你这辈子就没有梦想了吗?」她撇过眼,不敢凝视,她觉得她会掉进如黑洞般的他的眼里。
「怎麽会呢?如果我拥有了你,之後我就要持续这个梦,跟你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他的眼追着她的,他不希望她看着别的地方。
「所以如果你是男主角,你也不会做些旅行或冒险之类的事吗?」
她再次避开了他,於是他也不想勉强她了,他有些落寞地垂下眼。「我想我不会吧…」接着他继续回答她:「我对这世界的辽阔,对於神经感官上的冲击都没有兴趣,如果我只剩几个月可以活,我的余生,只想跟你一起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过吧,体验当夫妻的日子,而不是热恋的情侣。」他平淡地说着他所渴望的平淡安逸的梦。
「你说剧本老梗呢,结果你的想法竟然跟男主角的做法一模一样…」映月听了不禁笑了,知道他的视线离开,她也不那麽紧张了。
「…跟易卿夜的男主角想法一样真是令人不舒服…那他的男主角应该跟我一样深情。」
「嗯…」她顿了两秒後,又问:「那如果是我得了罕病,快不久於人世,你希望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完成一些什麽事吗?」
「你可以不要做这种假设吗?任何一点不幸发生在你身上都会让我很难过…这种假设太严重,我觉得很不喜欢…」蓝再次往她的方向看去,但眼神从深情转为责备。
「抱歉…我好奇嘛,随口问问的…」这次她别过视线是因为感觉被责备而有一点愧疚。
蓝看着她,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他的想法。
「不过你都问了,我还是可以回答你…只是这个答案你可能会认为很自私,并不是希望或帮助你去完成你的梦想之类的…」他说,「不管我们两个是谁即将面临死亡,我都自私地希望,能够至少拥有你一次…」他再次深切地凝望她,她因为他的答案,愕然地回望,接受了他的眼光,不再回避。
「不是因为我想要得到你…而是因为我希望我不只真心,不只爱情,而是包括身体,都属於你。」她从不知道蓝也这麽会说这麽魅惑人心的话,而蓝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深爱映月已经到了怕自己不够属於她的程度。
「可是,你不怕吗?万一你得到了我,又永远失去了我,往後的每一个漫漫长夜,一旦你想要的时候,要怎麽渡过?」这是映月所害怕的,她怕有一天她跟蓝分手了,这麽多年来一往情深的蓝,必须解决情慾的时候,是会很快找到下一个爱情,还是会变得滥情?
「我更怕遗憾,这辈子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你,也没有真正被你拥有过。」难得映月不再闪避他的眼,他趁胜追击般地说,却又忽然有点害羞般地别过眼,音量转低地说「但是…我不是只要你的身体而已…我想要的是与你真正的两情相悦地…拥有彼此。」他怕那些话让她误会自己只是想满足性慾。
「我知道…蓝…我知道你的真心…」若是只想要她的身体,在这长达两年同床共眠的日子中,在那一晚古堡套房的情慾弥漫的气氛下,在那一天他带着酒气回来几乎失去理性地将她压倒在地时,他就不会总是选择忍耐。她知道他是多麽深爱着自己,所以她才更珍惜他,更想保护他。
今天她再一次为他的一番告白而动心。
再过两天是六月二十四日,蓝的生日,映月已经决定好送给他什麽样的礼。那是当年她的生日她所拒绝收下的,他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