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映月穿着咖啡色长版风衣与黑色长靴出门工作,蓝则是下午才有电视访谈,还待在家中。
当时还很和平。映月实行了前一夜所决定的项目之ㄧ,她告诉经纪人明年二月开始打算独立,请经济人开始找下一份工作。
约六点半到达摄影棚,虽然早上没什麽车,不过她在车上吃完早餐才进棚。
冬季,像是属於映月与卿夜的季节,只不过是因为两个人都在冬季出生,以及每到这个时候,天生手脚冰冷的卿夜就特别容易感冒。往年,她总是有些坏心地喜欢他感冒的样子。卿夜不像蓝,很少撒娇,就连感冒都要逞强,说他不能让她保护。
好冷。卿夜一定也很冷…。
她换好服装後,在化妆间里等着化妆师与发型师完成作业,棚内比室外温暖点,但是他们今天要拍外景,基本上会尽量等到近中午时再去拍。她还愣愣的像是没睡醒,手上拿着剧本漫画阅读着,没发现里昂进来了。
「映月,早,今天拍戏加油喔!」
「早啊,你也是。」映月微微笑,她觉得自己有份工作真是件开心的事,工作时,全世界的烦恼似乎都抛开了,蓝不在,卿夜也不在,只有另一个世界,在剧本里。
可是那剧本的内容,映月非常震撼,也有些害怕去演。她只是愣愣地读着。
今日一开始先排映月角色与女主角在房间说话,女主角烦恼着男主角的积极,而映月的角色则是要说些能帮助他们恋情的话,包括将自己不顺利的恋情告知女主角,要女主角好好珍惜男主角的感情。
前置作业完成後,映月像是一个全新的人,绑着马尾,戴上灰色的隐形眼镜,穿着圆领低胸的长袖贴身衣以及能够套上长靴的紧身长裤,将她的好身材完美地呈现出来。目前室内戏还不需要穿长靴,她穿着室内拖鞋。
「哇!映月,你变得好成熟喔!还真的有点像外国人呢!」里昂惊艳,眼前的人看来狂野叛逆,一点都不像总是参与慈善活动的乖乖女。
「谢谢,被真正的混血儿这麽说真不好意思。」映月笑得腼腆,跟里昂聊了起来,不时偷偷看了看四周,没看到卿夜的身影。
「好!大家打起精神!我们来排一次!第十七集,第三幕,『艾莉莎』拜访『甄晴』!」导演喊着
映月饰演『艾莉莎』,而饰演『甄晴』的女主角是第一次与映月合作演戏,长相可爱,个性也很亲切,他们在正式演出前边排演边聊天,培养好朋友的感觉,直到副导易卿夜终於姗姗来迟,导演才正式开拍。
毕竟卿夜当前一兼两职,制作的工作加上筹备电影让他每天忙到凌晨,要他十点前感到摄影棚并不简单,导演能够体谅,而且当初如果让卿夜当导演,制作的工作他大概就会交接给後辈,应该不致於那麽忙。
卿夜跟众人说了声抱歉後,赶紧交代灯光师与收音师的位置,让拍摄能尽快开始。映月看着工作认真的他,依旧围着她高中时送他的黑色围巾,像是从前那个眼里只有她的他,又像是比起她更爱工作的他,她第一次看到,有些向往。里昂在一旁帮忙看场景,职业病使然,导演心想这次拍摄压力并不大,心情挺好。
「好!第十七集,第三幕,『艾莉莎』拜访『甄晴』,正式来第一次!」
导演喊开始,卿夜也总算能好好看看映月,他的眼神流露一点担心。
『怎麽办艾莉莎,就快情人节了,偏偏这时候跟他吵架……』
『什麽怎麽办,跟他道歉啊,我觉得他没什麽错。』
『耶?可是…可是,我就不喜欢他在大家面前亲人家嘛!』
『大家面前又怎麽样…演到十七集观众都快急死了,你还不快点满足大众。』
『什麽?』
「卡!!甄晴不要笑场啊!要装傻要装傻!难得艾莉莎自己没笑出来!」
「对…对不起~」
「没办法,再一次!第十七集,第三幕,第二次!」
里昂跟卿夜站在一起观戏,虽然他们早看过剧本,但还是觉得剧情挺有趣,尤其映月演出的方式跟漫画里的人物完全一致,那种好像是剧中虚构的人物却又好像有在现实中看连续剧跟进度的样子,附有幽默与亲近感,无奈的口吻完全将观众心里的感受公布出来,像是一个惊喜。为了不影响演员情绪,里昂只能偷偷地笑,卿夜则是觉得那样子个性的映月也挺可爱,看着演戏时的她,导演喊『卡』时能马上回到现实的笑容,再开始时能迅速恢复冷冷的表情,他有些引以为傲,轻轻微笑着,忘了他刚才担心她的心情。
『所以我说…甄晴你啊,要好好珍惜拥有的感情,我可是想要都要不到的…』
没一会儿就到了映月的重点戏份,她即将揭起角色苦涩的恋情。
『你是…因为「威廉」才回国的吗?』「威廉」是里昂的角色名字,中午的室外戏会有他跟「艾莉莎」一起见女主角的场景。
『是啊…被拒绝後就马上订机票回来了…没想到他跟着一起回来了…』「艾莉莎」的神情变得落寞,却又似乎带了一点无法表现的欣喜。
『他为什麽要这样呢?如果他不喜欢你,又为什麽要一直跟着你,守着你?』
这个台词,像是从映月的心里响出来般,在她身体里扩散回音,直攻灵魂。
『不是…我明明感受到他喜欢我……可是他总是拒绝我!永远不告诉我具体的理由…永远只有一句「对不起」能回应…』
平时如冰般冷冷的形象在此刻变得脆弱又动人,似水柔情,追逐所爱的她是那样勇敢又热情。
一时间,里昂与卿夜不知道自己究竟看见了谁。那美丽的容颜呈现为情所苦的难过,说出口的台词如此富有情绪,毫不造作地微微哽咽,并不像是在演戏。卿夜早有心理准备,看过剧本後,他早有看见错觉的心里准备,可是他依然心疼。
『五年了…我不想再等了……等待,实在太痛苦了……』此句一出,一道淡淡的划痕从她的眼角顺着脸庞刷下薄薄的妆,添一笔憔悴。在场每个人都佩服映月的演技,只有两个人知道那充满苦涩的水迹闪耀着真挚的感情,而她终於发现,即便演戏,她也永远无法抽离那刻印在心底的影。
甚至,她总是藉此回味那一份理智必须藏起的感情。
泪水落出脸庞,静静碎在衣上掀起了一片沉默,直到导演指令再次下达,她得到众人的称赞,自然地回应笑容。那时後,比较像在演戏。
卿夜默默地在一旁看着,没有表情,映月一瞬间与他眼神交会,他感到有股哀伤流窜全身,蔓延失去父母那时的疼痛。
里昂觉得自己渐渐了解了映月,在她的真实流露在悄悄凝望卿夜的同时。
***
中午,准备与大夥儿们一同拍外景,演员与工昨人员基本上分车前往,映月先回到休息室拿个人物品,看见手机有几通未接来电,还有几封简讯。
重点只有一行:蓝上八卦杂志,小心记者。
到达目的地,一群记者涌上映月的周围,手持麦克风与杂志的景象并不陌生,已阅读过简讯的她也毫不惊讶。
「请问一下映月,你知道蓝昨天在某咖啡厅与一位女性亲吻吗?」一个记者抢得头香,第一句就惊爆八卦的重点,手持的杂志已翻至蓝与一位女性亲密照片的那一页。
「请问你们最近感情生变吗?蓝是变心了还是为了新专辑再炒作呢?」映月的视线被下一个问题移开杂志,她觉得心跳无法克制地加速,即使她早知道这情况,却好像自己做错了事被张扬。
「请问你昨天知道蓝约会的对象是谁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蓝一回来就是醉态,言行不太平常。
一旁的其他演员与里昂一起护送映月走到拍摄封锁线内,她不如往常以微笑面对记者投掷的疑问,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有些严肃,一直沉默的她,决定在进入封锁线前给予记者们一个回应。
她直直地站着,眼神也坚定地直视镜头。
「请你们…不要伤害蓝。」她只有这句话要说,任何的问题,无论答案如何,都已成为攻击,而她不愿澄清、辩解,只有扞卫。
里昂看着映月的态度,知道那份报导并不单纯,她无法再佯装一个全知者的脚色,无法再毫无情绪地面对这些生活上的打扰。
他们一起进入外景场地,卿夜从另一台车上下来,远远看着他们,为映月感到委屈。
而此时,被留下的记者们同时产生一股莫名的感觉,映月的言论,似乎才听过没多久?
『请你们,不要伤害谭小姐。』
那是两个小时前,还未进摄影棚,被记者们询问映月是否在棚内时,卿夜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