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援长」有约於一家闲静雅致的高消费咖啡馆,蓝戴着造型低调的黑色军帽与太阳眼镜,不同以往灿烂的笑容,他表情严肃地寻找目标。
他不太记得援长的样子,找了一会儿後终於看见一张略为熟悉的面孔,那张面孔比起一般人所拥有的要漂亮一点,却也漂亮地过於平凡一些,披肩长发似乎有一点映月发型的错觉,整体而言跟高中时代比起来是多了点成熟的魅力。那熟悉的面孔一见着他便露出更为熟悉的陶醉笑容,他才确定座位。
「蓝,好久不见了。」能亲自见到蓝的本人,装扮又比起高中时更为成熟帅气,援长几乎要忘了自己的目的,只沉醉於眼前的真实如梦似幻,以及仿如迷药的淡淡古龙水香味。
「……恩,好久不见了。」桌上有两杯透明玻璃盛装的冰咖啡,蓝望着自己的那一杯,有点不知道该怎麽起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心中的疑问,因为他的一言一行都只会给予眼前这个对他与映月一无所知的人更多他们两人的资讯。
「怎麽了?你不舒服吗?」
「没有…你约我来这里,要说什麽?」蓝勉强地露出一丝笑容,不知道什麽原因,在他的眼里,援长的关心宛如在讽刺着接下来即将带给他的伤害,让他感到很虚伪。
「蓝,你放弃谭映月吧,那女人根本不爱你。」援长喝了一口咖啡,像在润喉,对於蓝的冷淡以及他只对映月的执着感到嫉妒,让她失去关心的柔情,「你知道她生日那天做了什麽吗?她竟然就在你们的套房楼下跟别的男人在车上乱来!」嫉妒的火焰直直露骨地表现在言语及表情上,她的严肃带着愤怒。
「什麽叫乱来?请你说话好听点!」被火焰波及到一般,蓝的眉头也紧蹙,还没思考援长话里的意思便先纠正她的用词。
「乱来就是乱来啊!那个男人是当年我们班易卿夜!我早就觉得他跟谭映月那女人有鬼了!那天他们就在一起!」
援长更为气愤地回应,一道出易卿夜三个字,蓝便震惊地瞠目结舌,才连结援长上一句所说,映月在谁的车上……。蓝表情变得恍然,思绪有些乱,却很认真地思考,思考着可能性,思考着那一天。那一天本来在电话里,映月还好好地说话,回到家门口却突然哭着道歉……那天的前一天,映月没有回家……。
「…他们两个从以前就是朋友,那天他们在一起…我知道……。」蓝的眼神仍然睁睁地无神,他不愿意让援长发现他的惊讶,发现不应该发现的事,於是他说谎,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似乎不算说谎,只是说着潜意识早已推测、他恐怕早已心里有数的事。
「你知道?谭映月那女人还真大胆!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一起在後座做了什麽?有什麽话非得两个人坐在车後座一起谈?」援长质疑,即使蓝真的知道映月那天与卿夜的会面,她依然掌握着一点有利於她的情报。「蓝,你不要执迷不悟了!那女人欺骗你的感情脚踏两条船!她真不要脸!易卿夜都结婚了,是大财团的女婿,她竟然还介入别人的婚姻!那女人……」
「你不要再叫她『那女人』!」
蓝突然不知道自己该针对什麽事情发泄他复杂的情绪,只是他所强调的那三个字特别刺耳,於是他突然怒吼。他怒吼,援长吓了一跳,咖啡馆里少少的人数全都被吸引了目光,他意识到自己艺人的身分敏感,失态。
「对不起,我太大声了。」他心里想着卿夜一定不会失态,「谢谢你对我与映月的关心,我们很好,她跟易卿夜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他心里想着映月面对窘境时会有的回应。「我…信任她。」他想着他是否真的信任。
「你信任她?你……」援长还不愿放过这个话题,蓝却已经起身准备离去,她说到一半,再一次让蓝的冷淡伤害,於是恼羞成怒地大声唤出他的名字。
「向蓝!」
这个举止让蓝震惊,而馆里才被蓝吸引还没转移注意力的人们延续了他们的好奇心。
「你!」蓝反感这种不贴心的行为,才正想请援长低调,就看着她靠近自己然後一个垫脚扑上他的胸膛,还没有时间思考,他只感受到唇上的压力,以及嚐到他没有喝的咖啡香。
不只是蓝本人感到惊讶,在场好奇的其他客人尤其是已认出蓝的身分的人们都震惊地看着援长大胆的行径。有几个蓝与映月的粉丝看得不是滋味,有几个不喜欢映月的蓝的粉丝窃喜这个事件可能让映月离开蓝的身边,目击者都耳语起来,也拿起手机相机准备纪录,眼光都不放过。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蓝即时将援长推开,表情嫌恶,手背擦擦嘴,留下这句话後转身离去,没再多看援长一眼。
咖啡馆里的人面面相觑,尽管也有不满援长的人却也假装什麽都没看见,不敢多说话。他们的手机相机都太迟准备没用上,连ㄧ张单纯的蓝的照片都来不及拍下,只有一个一直待在角落离蓝与援长坐位不远处的男子,黑色厚背包中藏有的专业相机从人工的破洞後头由始到尾记录了一切。
援长与这个男子相互微笑後,也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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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对於援长的吻只让惊讶与愤怒分心了几分钟,很快又将思绪集中在援长告诉他的「情报」。回到自己的车上前,在路边的商店买了很不爱喝的啤酒,三罐。也不知是否该庆幸此日并非工作天,若有工作,他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去面对,然而没有任何行程,他却又显得失魂,无所适从。
他把车开回套房的地下停车场,待在车上没有回家,因为这一天映月也没有工作,一整天将待在家里,而他不敢将自己当前的心情带回去,那份充满困惑、愤慨、恐惧与疑虑的情绪,他根本无法厘清应该投向的问题,而他又是否需要那些答案,又在得到答案後应该给予什麽回应。
他打开一罐啤酒,一口就是一辈子以来最久的长灌。好苦,他紧皱着眉,用力将放开酒罐後残留在嘴里的酒吞下肚。
倘若无论问题的答案是什麽,他的回应都一致,那他又何必尴尬局面?如果他无论如何不能放弃映月,那麽究竟是谁的行为不应该?但是他总认为自己有权利得到一个真相,映月在生日前夕去了哪里,回来前是否在卿夜车上?
『蓝……我累了,不想再这样了。』
他想起映月曾经试图分手所说的话,他很害怕,害怕再听到一样的话,宁可什麽都不要问?再一次长灌,似乎习惯了苦味,他边纳闷边喝完了第一罐啤酒。
他好恨,他恨那个告诉他情报的人,他恨卿夜,然而他最恨他自己,明知道映月忘不了卿夜却勉强她跟自己在一起,恨自己只求欲望而不敢面对映月的真心,也恨自己无法忍受好奇心赴了援长的约,他以为自己心里有数,却又以为自己是去找寻反驳心中猜测的真相。
本以为最讨厌的啤酒可以将苦味掩盖心里的酸苦,没想到第二口就开始失效,蓝很失望,却还是开了第二罐、第三罐。他觉得酒入喉间时的一阵呛鼻有种莫名的快感,那一瞬间他能麻痹所有情绪的喧腾,像是找到了某种出口,他依赖。有生以来没经验一次喝超过一罐啤酒,他喝完了三罐後,觉得没有什麽成就,只有跟剩下的酒罐一般空虚。
「我果然…还是讨厌喝酒……。」他闭着眼睛说,说话时鼻间与口中流出酒气,薰湿了他的眼。
「呜…映月她…讨厌酒味的……。」他又嚐到酒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