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天感受到大家之间这难能可贵的友谊,让子平更深思自己与温爵之间的关系。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会想很多的人,在温爵离开这段时间里,他想过很多次这种问题,或许是一种比较心,看着身边的人谈恋爱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在他确认了对温爵的感情後,他希望同等地可以感觉到温爵也是那麽想的。虽然温爵一直对他很好,但总让他觉得缺少了些什麽。直到某天他看了一段故事,里面相爱的两位男主角,在尽情地相爱後不留遗憾地离开了对方,什麽也不留,他不希望他们也会变成那样。因为没有一个美满家庭的缺憾,子平一直希望能建起一个属於自己的家庭。虽然後来随着与温爵变成如今这种关系,是不可能成为像那种传统关系的美满家庭了,但他还是有着对家的期望。
「温爵我们是什麽关系?」
「还什麽什麽关系,你知道的唷。」
抱着子平的温爵一脸满足愉悦地笑着,没看见子平此刻失望难过的表情。
温爵又一次想含糊带过,子平的心有点刺痛,从第一次无意间发现,那时他只当是自己想多了,到後来同样的情况一再出现,让他确定是自己心中所想的,甚至心想难道他跟自己在一起真的只是觉得刺激有趣。
「走了喔!晚上见!应该会有很多事要做,不过我会尽快做完回来的!」
「你今晚又要来我家过夜啊?这样好吗?你才刚回国就不回家。」
「我回过了啊!而且那个家又没有我最想看到的人。」
「最想看到的人!不是林伯吗?」
乍听到温爵说的话子平有点雀跃,但他还是小心地确认。
「对喔,还有林伯呢!哈哈哈。」
其实温爵没说出口的还有「不过当然子平是最想看到那个」,不过他以为子平会明白的。但其实子平却是感到有点难过,虽然他知道林伯跟温爵之间像是亲人般深厚的关系,可是在爱情里每个人还是希望自己在对方心中是独一无二特别的位置。
「那你快出门去吧…」
「怎麽了?脸又沉下来了?」
「不说了,你快出门。」
知道子平一但开始这样跟他讲再多只可能会惹怒他,温爵也就不再问下去,只是面对子平的态度突然转变,让他感到很郁闷。
「好吧…晚上再谈…」
而相比起这从温爵刚回国两人之间就有不愉快,这样的情形到後来也陆续发生,一开始温爵因为了解子平的个性,也很包容他,两人之间还能相安无事。但时间长了之後,回想起从前还没跟子平在一起时两人相处的情况,温爵也察觉到两人在一起後那感觉完全变了,他虽然有心把话讲开来,但子平却总说没事避之不谈,就在这一次一次间他们看来美好的爱情开始有了裂痕。
「子平你怎麽了吗?」
路过时看着在茶水间里一副心情沮丧的子平,语薇忍不住地上前关切,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子平露出这样的表情。平常就算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情也没看过他这个样子,让语薇相当的担心。
「是你啊,语薇。抱歉让你担心了,只是心情有些低落而已。」
「心情不好啊,大家都会这个样子的啊,其实说出来後真的会感觉比较好,最怕就是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头了,那样会一直去钻牛角尖让自己越来越难受而已。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麽,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啊。」
「嗯…我是想问,如果是语薇你的话,你喜欢一个人应该也会希望对方也同样的喜欢你对吧?」
「那是当然的啊!虽然爱这种东西是不能去计算谁爱谁比较多的,不过那种感觉上的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果然是这样嘛,可是…如果一个人你想跟他确定你们之间的关系,他总是刻意闪躲不讲清楚,那样应该会让人很难过吧。」
「确实是会让人挺难受的吧,不过到底为什麽不能讲清楚,还是要问本人才能够知道了,到底是不重视这份关系,还是有什麽难言之隐呢。」
「难言之隐吗…因为某些原因说不出来的关系吗…」
看着子平的脸色没有变的比较好看,好像反而越来越糟糕了,语薇更担心了。
「子平你真的没事吧?」
察觉到语薇对他的担心,子平强自打起精神来,对着她笑着。
「没事啦,我只是一时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而已,那我先走了喔。」
望着子平走离的背影,语薇凝视着沉思着。
「真的没事吧?」
就在子平跟温爵的感情正面对着最大危机的时候,
他们之间的事情被温爵的父亲发现了。温爵一直以为父亲根本完全不在乎他,结果他常常外宿的事情早被他父亲所注意到。当调查完的报告被放在温健的面前,他勃然大怒的把报告扫到桌下。对他来说自己失败的婚姻是个耻辱,所以对於儿子不能是投入一场「正常」的关系他极为不满意。而相比自己这个身为父亲,却对孩子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温健把矛头指向自己托付孩子给他的林伯。当其他人悄悄告诉林伯很生气地在找他时,林伯心里也有数必然是为了温爵的事情。
「林伯,我希望你能劝劝那两个孩子,我想看见的结果只有一个,我要我的孩子是进入一场正常的婚姻关系里,不是在外面搞些有的没的!别人爱怎麽搞我都不管,但只有我的孩子不行!」
「抱歉,老爷我做不到,我不能,也不会那麽做。」
毫不犹豫的林伯明白说出了他的想法,
想都想没到林伯竟敢反抗他,温健本来就严肃的表情这时添加了更强的怒意。
温爵跟子平的事情,林伯听了很多,对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他比谁都清楚,而且长年相处,他跟温爵宛如祖孙一般,
所以他才一直偷偷帮着他们两人。当年温爵离开前说的那些话,他一开始虽然也没想明白,但他後来仔细想想温爵嘴里念的总是只有子平,只要是子平的事情他总是义不容辞,在对照那天温爵讲的话後,他心里就有数了。一开始他也很担心温爵走这条路会很辛苦,但想起温爵每次讲到子平时那开心的模样,他就觉得也许这样也没什麽不好。
「什麽!你说你不能是什麽意思!你现在是好像事不关己所以不在乎是吗!」
「老爷,你要我辞职我没话说,以你想要的结果我当然是没把事情做好,但我不认为我错了,你说我是因为不是自己的亲孙子,
当然温爵确实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你要这麽样的说我也不能说你说错,但几十年相处的感情,你这样说我不服!」
眼看董事长与林伯僵持不下,深明董事长心意的特助连忙出面缓颊。
「林伯,董事长也不是非要你离开不可,你就跟董事长道个歉,
说你以後会再多多劝导少爷,不要损了你们多年的感情。」
「不用了,我虽然年纪大也不会有别人肯雇用我了,
但也没有到等钱用不然会饿死的地步。
当然这还得感谢董事长给我的薪水丰厚,
我还能靠存下来的钱安养晚年。」
还在气头上的温健,口气依然强硬,想着你要走就走吧我也不会求你留下,刻意忽略心中那分不舍。
「不用谢!你拿的从来都是你应得的,该做的你一样也没少做。
这件事真要讲,不是你错我错,就是我们对温爵的期望不同而已。」
林伯刚走不久,特助看着温健一脸的气恼外,还有些许的失落。
而那气恼在他感觉上,与其说是对林伯处理温爵事情上的不满,
他大胆猜测,可能是因为林伯就这样不加思索的离开,
几番慎思後,他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下还是开口。
「董事长,要不要我去再找林伯说说,林伯年纪也大了,
难免有时想的不周到了。」
「不用!反正他年纪也不小了,就此退休也不是件坏事,
除了应该给他的,你再拿一年的薪水给他,不要让人说我们让工作多年的老员工过的不好。然後要是老头子吵着说不要,你就叫他少罗唆!」
听到温健口吐老头子三个字时,特助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向来对人有礼的温健,要说出这样的话多不容易。
可见他是真把林伯当成亲人般,还有气林伯就这样轻易离开,
才会像这样一副像是跟长辈撒娇的孩子一般。
看着吴特助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温健才惊觉自己失态了,
可能是他没把吴特助当成外人才会这样,他急忙严肃起表情来。
「吴特助!你现在是在笑我吗?」
「啊!没有没有,我马上去办董事长你交代的事情!」
「哼,臭小子,竟敢笑你老板!一点规矩都没有。」
就是这样的老板,才让特助他喜欢这间公司,虽然他那工作狂的老板是出名的严肃,
骂起人来也是有够狠的,但他只因有错才骂,从不为骂而骂,或随意轻贱别人,不同那些要员工作牛作马自觉高高在上的老板。而且该给员工的他从来不亏待,不像业界的其他企业,就只会嘴巴上面说把员工当自己人,什麽该省不该省的都要省,不管员工的死活。
既然请林伯去劝的软的招使不成,温健也不在乎俗套来拿钱劝退这套了,其实他也知道子平不会拿这钱,知道他不是为钱接近温爵的,他就是肯定子平会因此知难而退。
「你就是子平吧,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过於我的立场来说,我倒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
一开场温健就把话说的不留余地,也是他惯於商场上与各种人周旋所培养出来的。在他面前子平就像只在虎口上的小羊毫无招架之力。
「那个…伯父我…」
「我调查过你了,家里很不好过对吧,我看你在你那公司当个小员工一辈子也就不会有什麽成就,温爵我虽然也不用靠他去搞什麽企业联姻,但就你嘛,我实在是不能接受。我能给你的也就桌上这五百万,不是我拿不出更多,为了温爵再多个十倍百倍我也舍得,不过这对你已经够多了,就不要太贪心了,趁着现在还有钱可以拿,不要等温爵离开你後你什麽也拿不到手。」
不给子平开口的机会,明知自己讲的话多伤人,但在温健认为这麽做是为了温爵好的想法上,他认为怎麽做都值得,所以也刻意在言词上绕着子平家境这方面上要对他造成有效的打击以逼退子平。至於他那麽有自信,一方面是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一方面是在调查中他也看到子平其实并不靠温爵生活,认定子平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他刻意营造出自己蛮横跋扈的形象,也就是为了造成子平的恶感。而果真如他所料,子平被气到说不出话来,看着桌上那应该是放有温健所说的五百万支票的信封,他完全没有打算伸手去拿。
「伯父你…」
「不用叫什麽伯父,这称呼我承受不起也不想听到你这麽叫我,以前你是温爵的同学你这麽叫我没话说,以後我希望我们不会有任何关系,你还是叫我董事长吧!」
见自己的话术成功达到效果,温健没有心软接着趁胜追击,连单纯的称呼上他都要纠缠为难,看着子平那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想必是对他这位长辈的言行感到失望透顶,温健知道子平就快不行了,他决定使出最後的杀手鐧彻底践踏子平的自尊心结束这场让人感到烦闷的对话。不等子平有所反应,他站起身来,拿起桌上装有支票的信封砸向子平。
「反正就这样了!你不要再纠缠不清!我们温家丢不起这个脸!」
温健说完就走,子平追出去要把信封还给他,却被他用力推开,然後温健便上车离开。看着手上那装有支票的信封,子平露出惆怅的表情,不知道该拿手上这钱怎麽办。
温健是故意要让子平拿着这笔钱的,一来要造成子平愿意收下这笔钱的假象,一来他也大概听说过子平的情况,有意把这些钱给他做补偿。即便这补偿的同时也是陷子平为一个贪钱无耻的人,但为了自己的儿子,要他做的更狠更绝他也愿意。
离开後的子平,茫然地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走到了温家的公司外,他好奇的往里面看,希望温爵这时就从里面走出来,他想要见他!但他看见的,是温爵在入口处跟一个漂亮的女生正相谈甚欢,而对方的表情看起来明显是对温爵有感觉。他不明白温爵会看不出来吗?如果明白那他?又是什麽意思呢?他曾经很多次担心这个问题,有时也会因为这样的噩梦而惊醒,只是以前他从来没有机会必须面对这些问题,而且温爵总是不太搭理那些对他献殷勤的女人。如今他忍不住会去想很多,温爵从不说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自然也无法自我定位在温爵的心中该是怎样的位置。又经温健毫不留情的贬低他的自我价值,他开始旁徨迷惑,担心起各种情况。心想是否温爵是要自己当个当他有需要来找他时逗他开心的宠物还什麽的,或者自己是在温爵找到其他更好的人之前短暂陪伴他的其中一位,等等各种以前不会去想到的负面的,甚至跟现实也不切合的想法在子平脑中盘旋着,摧毁着他的理智、对温爵的依恋与信任。
子平不知道的是,对方是温家有重要合作关系的企业家千金,温爵才不得已要应付她,至於要讲对她的感觉,不要说是好感,其实对他来说这又是一个马雯丽的翻版,只是外表上看来更高级,顶多是个加强版或豪华版的马雯丽。他知道这个女人存着什麽样的想法,他甚至讨厌的是自己明明不喜欢这女人有意的肢体接触,却碍於要维持彼此良好的合作关系而容忍她陪笑脸。他感觉自己很像卖笑的牛郎。而於他来说那些牛郎是碍於工作性质上需要,他现在这样做甚至让他自己都讨厌自己了。突然间他羡慕起秉杰那种随兴过日子的生活,他也好想就跟子平两个人过这样的生活,不用去讨好谁应付谁。但虽然迫於在生意上必须做出各种牺牲,对他来说至少还有一个让他愉悦的人在等着他,每天他不管在外面遇上什麽事,就等着回家这一刻见他的子平,虽然这个小子最近好像有点情绪不稳定。不过就在他一回到家,就见子平一脸沉重的表情,他试图判断现在是要适时的关心,或是该让子平自己静一静,子平却先开了口。
「温爵!这是我最後一次问你了!我们到底是什麽关系?」
累了一天的温爵,实在没多余的心力去察觉到子平今天的异样。
「你也真是的,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我喜欢你啊!」
对子平来说喜欢还不够,他终究没能从温爵嘴中听到他想听见的那个答案,
他不禁自我解读成温爵没有跟他一样的想法。
那天後,从隔天子平一封「你不要再来我家找我了,我想我们都该冷静地想清楚我们是不是不适合在一起。」的简讯内容,两人开始进入冰封期。不明究里的温爵因为子平谈到要分手而愤怒,别的事情他可以忍,对他来说分手这种话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
这代表着切割掉彼此的感情,有瞬间他又想起了当年离开的母亲,以为自己又将被丢下变成孤单的一个人了。
温爵虽然还是天天照常去上班,但每天都是在外面喝醉了酒到半夜才肯回家,而这一切看在温健的眼里,只认为是面对重大转变时的必经历程。而温爵之所以会如此,除了跟子平之间的事情外,也因为一到家後才知道林伯居然已经离开了家里,这像是再一次的给他打击,连接两个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同时离开了他。处在没有开灯的黑暗房间里,一动也不动的温爵,看不到昔日会探头进来看他怎麽了的林伯,外面其他人早得到温健的吩咐这几天不要管他,让他一个人静静。不会再有声音响起问他饿了没,
这个家里他唯一的依靠与温暖也不存在了。
子平因为样样不如人,养成自卑的个性,表面假装坚强不让人看见他的软弱,却掩不了在其中仍旧存在的事实。而温爵是一个不懂怎麽爱人的霸道男人,
与害怕自己不被爱的子平,终究因为彼此不为人知的伤痛伤害了最重要的人。
知道子平讲出要自己别再去找他的话有多重,不想再惹火子平,温爵只能照着子平的话做,希望等他平静下来以後他们还能回到从前那样。但这些日子以来子平那边毫无音讯,温爵最後忍不住主动传了讯息过去,但仍旧是石沉大海。他终於不顾一切冲到了子平家里。
「我到底做错了些什麽!你跟我说啊!」
「你还是不懂对吧,还是其实你是根本就不想懂吗…」
不明白子平的话到底是什麽意思,但看到子平冷冷地看着他,温爵实在不能忍受,这段时间积累的压力终於爆发。
「你为什麽要这样!你跟我说啊!」
相比起温爵激动的模样,子平的态度可以说是冷淡无比,不管温爵怎麽用力抓着他的身体,他只是甩开温爵後走掉,曾经想紧紧相靠的两颗心,此刻一颗因愤怒而狂烧,另一颗则彻底的冰冷再听不进任何话语。
温爵与子平的冲突,最终子平选择放开他的手,温爵没能成功破冰,
两人正式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