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三)
我们学校带我们去花莲慈济住三天,整个台北车站大厅都被浅蓝色制服衬衫占领,要吃素三天耶。
可以整整七十二小时都跟朋友待再一起,其实还不赖嘛。
在高铁上我和阿洪这群男生跟朱颜妏那群女生一起打牌,过不久胡相瑜那群女生也跑来玩,奇怪的是史璿斓并没有跟她们在一起。
打完一局大老二,我和阿洪一路打闹走到车厢另一头的厕所,中途经过两排转成面对面的座椅,我居然看到史璿斓坐在扶手上,笑得灿烂无比。
那两排座椅上一排都是男生一排是女生,男生有阮杨沈坚、华国梅、王博生,女生有陈菀橘、施旖琳、谭枳萱和坐在扶手上的她,他们对着手机比手画脚笑个不停。
我一整个傻眼,她怎麽不跟自己的小圈圈待再一起?她怎麽跟这些人待在一起还笑得这麽灿烂?我没印象她在教室里有跟这些人聊天过啊?
真是太奇怪了。
到了花莲火车站,她还是一直跟在陈菀橘旁边,回头跟阮杨坚说了些什麽,他哈哈大笑,谭枳萱推了华国梅一把。
她怎麽会突然跟她们混再一起?
在冷气房听了一整天大爱嬷嬷的劝世演讲,我稍微注意到,史璿斓居然连吃饭、座位都完全没跟胡相瑜那群在一起,都是跟陈菀橘他们同桌、坐在一起。
甚至晚上的时候,我听到施旖琳对她说:「史璿斓,你帮我拿一下东西,等一下我回房间跟你拿。」
她连房间都跟她们一起!
真的是太奇怪了,这个一整天都说笑个不停的女孩子的是史璿斓吗?
5.20
学校说要我们体会一下修身养性的生活,体悟一下佛法奥妙,思考一下人生哲理,所以带我们去慈济在花莲的据点住三天。
会考已经过了一个礼拜,这几天我都尽全力和谭枳萱她们攀谈,她们也没有特别排斥的反应。
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换来的是这三天的慈济行可以跟她们同组。
在开往花莲的高铁上,她们把座椅转了一百八十度和几个平时跟她们算熟的男生面对面,看到她们毫不在意的和男生膝盖互夹撞来撞去,我不动声色按下心头的惊疑,现在的国三生应该都是这麽开放的吧?这点碰触应该不算什麽。
我勉强在扶手上乔了个还算ㄍㄧㄥ得住的姿势,尽全力融入他们。
说起来,王博生和华国梅以前跟我同班,虽然完全不熟,但这也使我能够更自然的和她们嘻笑。
坐中间的那个男生是我唯一一个完全没交谈过的,我听了很久才确定他叫沈坚。
他说话挺有趣的,对於我的贸然出现既没有询问什麽,也没有做出无视的态度,这群人接纳我的过程顺利到前所未见。
但我还是很小心谨慎,希望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字字珠玑,希望我的每个表情都是自然不谄媚。
我想要对等的朋友关系,我想要有自己的交友圈,我想要有人陪,我想要……我想要跟普通人一样。
所以我还得再更谨慎小心的表现给他们看才行。
5/22(五)
这三天下来史璿斓真的完全都没有跟胡相瑜那一群女生说话,跟阮沈坚、陈菀橘他们有说有笑,彷佛之前那个不太搭理人、对外人的反应很僵硬的神秘女生是我的错觉。
她怎麽会突然跟他们那麽熟?原来不是她太慢熟,而是她根本不想跟我变熟吗?
而且大合照时,我故意撞她一下,她只看了我一眼,温和的笑了一下说没关系,就继续跟施旖琳说话。
以往她都会超级慌张又结结巴巴的啊!怎麽会这麽泰然自若?
回到台北车站後,老师罗嗦了几句就放大家各自回家,我和阿洪他们一起去附近吃饭,没想到在餐厅遇到朱颜妏她们。
在我强烈的「暗示」下,成功跟她们并桌,还一起去搭捷运,跟朱颜妏待再一起半个多小时,真是太幸运啦!
5.22
这三天相处下来,我也成功跟她们变熟了。
大合照的时候,陈菀橘还直接环上我的肩膀,拉着拘谨的我跟她一起比Ya,我感动到整个人都有点发抖。
陈菀橘长相娇弱甜美,身材细瘦,说话常常带着撒娇的声音,有点娇气,让人想疼她保护她,跟谭枳萱国中同班,两人一直都是好闺蜜。
谭枳萱身材略圆润,却不是痴肥那种,而是使她看上去有一种富养的大家闺秀气质,她本身话又不多,给人温婉又舒服的印象。
施旑琳和沈坚则是因为坐在她们附近才跟他们变熟的,我一直到第二天才发现他其实姓阮,叫阮沈坚,不过念起来真的超级拗口,所以大家都只用名字叫他。
他是我见过最随和温柔的男生,不管陈菀橘她们怎麽开玩笑酸他,他都只会做出更搞笑的表情配合,我跟他搭话时也自然到好像我一直以来都是都是他们的一分子。
他这种个性让我松了口气,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我完全没接触过的人,过他这关就比较没後顾之忧了。而且我本来就比较排斥异性,不过他皮包骨的瘦弱身形、带着眼镜的书生样和温和、不黄、不暴力的言谈让我比较能放下他是男生的事情。
施旑琳肤质超好,又雪白又滑嫩,留妹妹头发长及肩,身高不高,不开口时看上去文静害羞,可是常常一开口一动作就把我雷得要命。
比如说当台上在演讲时,我看到她在写她的笔记本,我好奇的问:「你在干嘛啊?」
她依旧淡然:「写日记啊。」
我马上缩回探究的视线,没想到她问:「要看吗?」
「咦?」日记不是很私密的东西吗?可以随便给没认识几天的人看吗?
不过我犹豫了几秒就接过来看了,毕竟能够蒐集到更多跟她们有关的情报对我跟她们确定关系、在她们面前表现的更顺眼都有很大的益处。
我随手一翻,看到她画了一颗蛋型的东西,一头连接了一条线,哦!如果她也喜欢画画的话我们就可以有共同话题了!
「这是在画什麽啊?」
她探头端详一下:「跳蛋。」
「蛤?那是什麽?」某个类似神奇宝贝的游戏怪兽吗?
「女生自慰用的玩具。」
「蛤?」她是开玩笑吗?我听错了吗?
「你叫我吗?」做在後排的陈菀橘探过头来,她的绰号因为名字的谐音叫做玩具。
施旑琳大略跟她解释了我们的对话,她「喔」了一声就继续跟谭枳萱聊天,原来这是一件只要喔一声就能随便带过的东西吗?
「呃…那这个呢?」我只好装成跟她们一样冷静不在意,随便翻一页,一看清楚那是什麽我就後悔了,因为我认得这个东西,健教课的时候老师还有把它套在水壶上示范用法——
「保险套啊。」
接下来我又陆续翻到一些很……难以启齿的东西,有的我连听都没听过,我乾脆放弃从画画上跟她找共同话题,而是仔细阅读文字的部分,她的日记都是一些琐碎又不重要的小事,平舖直述,没有怨毒的抱怨批评、没有酸甜的少女情怀、没有忧郁的中二愤青、没有热血的梦想宣言,除了那些不知所云的诡异插图,这真的是一本很……见得人的日记。
正常的日记就算不写一些给别人看就觉得羞耻的心情抒发,好歹也机一些比较特别的事情吧?
但她的日记完全没有出游、大扫除、分班、交新朋友之类比较特别的事,都是一些诸如食物、天气、作业、家人,很日常项的事物,据说那些色情用品的插图也都是在之前的般跟其他女生开玩笑时随手拿就在旁边的日记本画下来的。
我把这本超不日记的日记还她,总觉得有义务发表一下心得:「呃,你素描还不错。」
她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谢谢。」
我也失去跟她继续套熟的冲劲了,开始在我的笔记本上涂鸦,我一边思考,或许到了国三,谈到性方面的事,都不会觉得太害臊了吧,我果然跟世界脱节了啊,以後要提醒自己表现的大方冷静一点。
台上大爱妈妈激励人心的演讲、柔软宽大的座椅、超强的冷气、温暖的外套,这些都令人昏昏欲睡,大部分的人不是睡得一脸安详,就是在玩手机、聊天。
好几分钟以後,坐在我背後的谭枳萱眼尖看到,问我在画什麽,我画了一个我很喜欢的美国女歌手的Q版小人,她们传来传去看了一下,陈菀橘赞叹:「画得很好欸!」
谭枳萱也微笑点头,李紫婷说:「平常就看你上课常常在画画,你真的超会画的耶。」
突然被好几个人肯定赞美,我不知所措的道谢,整个人轻飘飘的,幸好还有尚存的理智让我记得谦虚个几句。
搭高铁回台北车站後,老师叮咛我们注意安全,解散时我跟她们互道再见,这是我第一次在活动结束後需要跟「朋友」说一声再走耶!
带着飘飘然的心情前往跟爸妈约好碰面的地方时,我脸上的微笑怎麽也收不回来。
爸妈说要在附近逛一逛吃晚餐,我一手挽着妈妈的手,一手拖着行李箱,跟在牵着妹妹的爸爸後头。
经过一间餐厅时,爸爸停下来研究放在门口的菜单,我无聊的向里面张望,居然看到卷毛班长那群男生跟朱颜妏那群女生在跟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着说话,我忍不住伸长脖子探看,看到田翊淮满脸堆笑跟朱颜妏说了些什麽,她迟疑地看看卷毛班长,卷毛班长耸耸肩,另一个女生用力点头,她又犹豫了一下也轻轻点头,田翊淮毫不掩饰的欢呼了一声,一群人围着一张大桌子坐下,吵闹嘻笑开始点菜。
田翊淮也跟我一样,为了得到某个人的某种回报而努力着,就算有点丢脸,他还是拼命努力博取想要的关注。
说起来去慈济的这几天我都完全没跟他接触过,应该是说他都没来对我开玩笑。
或许是因为看到他这麽努力的样子,这几天也没有被他吓到,我突然觉得他其实也是一个挺可爱的大男孩。
我也该继续努力才行呢,我们都要加油喔!我在心里默默为他打气。
幸好爸妈後来决定要去另一间吃饭,他们也没发现里面做了一大桌跟我穿一样的浅蓝制服衬衫的学生,不然还满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