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孩子氣 — 第三章 接觸

5/6(三)

今天英文课,我实在无聊到受不了,就和平常一样趴下来睡觉,没想到一直到下课时间都过了一半才醒来。

大部分的人都跑出去玩了,只剩下一些没朋友的人留在教室。

……没朋友的人?

我看到史璿斓。好吧,她有胡相瑜那群朋友。

回头看看,她果然乖乖的在位子上读笔记本,还拿着笔不停专注的画重点,一副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书呆似的,大概是因为真的很爱读书吧,不然她怎麽都不跟胡相瑜她们出去晃。

再一个月就要会考了,外考班的学生,除了和我一样死不读书的,的确每个人下课都战战兢兢的读书。

不过我们班是直升高中部的直升班耶!那麽认真干嘛啦?几乎所有直升生都抱着「接下来就要专心准备学测了,这是可以放松的最後一个学期」而拼命的玩,就连老师上课时,对我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进私立中学的我们难得过得惬意无比。

当然我是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读书啦,不过我也挺珍惜这个可以混最爽的学期,想尽办法玩,比如现在。

我晃到她背後打算恶作剧一下来吓吓她。

她居然不是在读书,而是在画画。

她只草草画了个轮廓,我看不出来是什麽。

「诶,你在画什麽?」

她吓得抬头看我,我暗自高兴可以这麽近距离看到她的眼睛。

「呃呃呃没没没什麽!」

她惊慌的阖上笔记本,面色微红。

原来她跟我一样会画画啊?我暗自记下。

「你来干嘛?」她有点警戒的问。

「喔,没啊,路过,刚好看到你在画画。」我睁眼说瞎话。

「喔…」她还真的信了咧。

一时之间气氛有点乾,我想了一下,直接的问:「你怎麽都不笑啊?」

她眨眨眼,「蛤?」

「干嘛不多笑一笑啊?」

「又没有什麽好笑的……」她有点无力和不解。

「可是女生笑了会比较好看啊,」我想起我唯一一次看到她浅笑,「应该啦。」,其实没有特别好看。

我本来以为她会不知所措,没想到她居然噗哧一声温和的笑了出来:「什麽跟什麽啦。」

我还是跟前天一样觉得她笑起来只能称得上可爱而已。

她笑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两条线往两旁下垂的曲线,看起来有点好笑。

嘴巴不是樱桃小嘴,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鼻子发出不怎麽好听的哼气声。

虽然比不上她冷着脸时漂亮神秘,但不知为何,这次看到她被我逗笑我觉得很开心。

我故意一脸满意的点头,「对嘛就是这样。」

她笑到脸更红了。

我继续提出一直以来的好奇:「你为什麽都不跟别人说话?」

她的笑容马上消失,脸色变得苍白,又马上堆起僵硬苍白的笑容,「因为……那个……」

「喂!田翊淮!你还在干嘛!赶快过来啦!」

我们都回头看向叫我的卷毛。

「干嘛啦?」

「学务处广播班长和副班长到要去集合,你是没听到喔?」他拉着我跑出教室。

「我刚刚在睡觉喇。」

「我看你是在把妹吧?」

可恶!差一点就要问到我最好奇的事了!

我看向史璿斓,她没有回头看我,而是打开笔记本继续画画。

路上我问卷毛觉得史璿斓怎麽样,他耸耸肩说对她没什麽印象,只记得之前她是隔壁仁班的学生。

分班前的仁、爱、信三班是数理资优班,其中仁班更是几乎每次考试平均都比卷毛在的爱班和另一个信班还高上一些,校排第一名也是在仁班,号称这个年级最好的班。

果然啊!她那副乖乖牌又安静的样子,完全就是那种班的形象。

不过她那麽认真的样子,怎麽会被分到普通班咧?

卷毛又说她长得也不太起眼,我又因为只有我知道她其实挺耐看而窃喜。

所以他调侃我该不会真的在把她,我也好心情的没有理会他。

就让他猜吧!以为我不知道他也暗恋朱颜妏,巴不得少掉我这个竞争对手咧!

5.6

某一节下课,我和平常一样画画的时候,田翊淮突然冒出来问我在画什麽。

我立刻把画盖上,被别人看到我在画漫画少女,感觉很羞耻耶!

幸好他应该没有发现我在画什麽。

他又很跳动的说到我笑起来应该很好看,我觉得他很莫名其妙,所以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看起来对我的笑容很满意的,还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让我觉得有点害羞。

正当我觉得他从来没有这麽和善顺眼时,他马上又问了一句让我如坠冰窟的话:「你为什麽都不跟别人说话?」

我刚被他影响到的一点点好心情,马上因为被踩到最在意最无力的痛脚而荡到谷底。

我回应不了他尖锐的问题,幸好卷毛班长把他叫走了,除了他说什麽:「我看你是在把妹吧?」以外,我很感激他,所以对他回以虚弱一笑,就回头继续做我原本在做的事。

田翊旻那种人怎麽可能会把我这种人当作妹来把?

他从小到大应该都过得很幸福潇洒、朋友多多吧?所以才会不懂我没有朋友的困境。

不过真的有人天真到不知道边缘人是什麽吗?或许吧,毕竟他那麽脑残又都不读书。

我低头握紧自动铅笔,眼前却模糊到看不清我自己在画什麽。

5/7(四)

照昨天的反应来看,史璿斓并没有非常排斥我,以前我是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没有。

虽然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什麽那麽被动,好像不太希望我跟她接触,但这跟我想研究她的行动无关,所以我不太在意,继续缩短我和她之间的距离。

毕竟她又不是朱颜妏,我不必在意她的情绪,她的心情不好对我而言没差,我不想安慰她也不会心疼她。

我只要注意不要做得太过火就好了。

人就是这麽自私,不是自己打从心底喜爱的人事物,仅仅是利益关系的人遭受了什麽对待都与自己无关。

顶多会同情一瞬间,但那也只是为了更加警惕自己别落入那种境地而有的情绪罢了。

我只是利用史璿斓满足好奇心而已,她的喜怒哀乐之所以会引起我的注意,也只是因为我在研究她为什麽跟大部分的人这麽不同。

话是这麽说啦,但只是为了填补我在学校的无趣时光,所以我会尽量避免做出会伤害到她的行动。

所以史璿斓,为了早点让我之後对你没兴趣,你就乖乖对我卸下心防,让我揭开你封闭的神秘原因吧!

我决定用跟其他刚认识的女生应对的方式来跟她认识。

不过我暂时不知道要跟她搭话的话该说什麽,所以我决定用另一个我最擅长跟女生相处的方式--恶作剧。

当然,从最基本款的开始。

经过她位子的左边走道时,我伸手戳了她右边肩膀一下,然後马上缩回手,目不斜视的走道她前方站定。

她和大部分上当的人一样,呆呆地往右後方看是谁叫她,发现没有人,又下意识往左後方找,看到我刻意弯腰所以靠的很近的脸。

显然她被吓了一大跳,眼睛瞪得大大的,在我面前放大,放大……

唔,我又有点看呆了。忘记她眼睛的魅力不是一般女生可比拟的,我靠得太近了……

因为我挡住灯光,她的眼睛被阴影覆盖,就像一个深幽的黑洞,要把看到晃神的我吸进去。

我晃神了一秒就马上清醒,站直身体。

「哈哈,这种把戏你也能上当……」

转得又硬又乾,有够白痴的。

不过她并没有露出鄙视或厌恶的表情,反而是在我站直後又微张着嘴瞪了我几秒,然後眨了好几下眼,一副在搞清楚状况的样子,又往右後方看了一下。

然後她似乎终於理解是我在捉弄她,轻轻的「啊…」了一声。

「你……」她看着我轻轻笑了起来,有些局促和腼腆,但看起来应该是有成功让她开心到的样子。

她的眼睛在笑的时候眯成新月的形状,眼尾像把尖勾。

我突然觉得有点害羞,「哈哈」笑了两声就有些狼狈的逃跑了。

我突然想到,她之前不等我说完道歉就跑掉,是不是因为跟我现在一样,为了对方不明白的理由害羞?

5.7

上午第二节下课,我在看跟江秉仁借来的小说时,被人戳了一下右後背,我吓了一跳,以为终於有人想找我说话之类的。

不过居然是田翊淮的恶作剧,最老梗的那种戳肩膀,而且我一开始还没搞清楚状况,真的有够白痴。

他似乎也被我的困惑和迟钝吓到呆了一下。

嗯,脸靠太近了啦,不过他这种痞痞的男生好像都不太介意异性间的亲密接触?

平常心,平常心,我提醒自己冷静。

我不禁对我愚蠢的期待和反应到感可笑,而我也真的笑出来了。

他也对我这麽迟钝的反应不知如何继续吧?所以只是乾巴巴说了句:「哈哈,这种把戏你也能上当。」然後就自觉无趣的走掉了。

抱歉喔,我没有朋友,所以没尝试过这麽「老梗」的把戏。

苦笑之余,我也觉得有点开心。

只有一点点而已。

没有人对我做过这种代表友善亲近的恶作剧,尽管是田翊淮那种喜欢到处跟女生搭讪的混混类型,我依然不争气的感到新鲜窃喜。

昨天被她戳到痛处而差点哭出来的不爽也被我抛诸脑後,毕竟他只是无心的,没必要为了我对自己缺点的自卑敏感的阴暗心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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