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到上层,宫六还没到公司,他整理自己的桌子,打开电脑与文件,开始一天的工作。
宫六到达公司的时候,徐已经解决了一上午的工作,正在收拾桌面,准备和林一块午餐。
「我有一个坏消息。」宫六在徐的对面坐下来,他情绪不佳,手撑着额头,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难题。
「你今天怎麽矌工了?」徐没细问什麽坏消息,先问他迟到的原因。
「被我家的人抓去吃饭。」宫六回答,一抹脸,「我有一个非常坏的消息要告诉你。」
「你说。」徐做好心理准备,重新坐回座位。
「我今天被我家人抓去相亲了!我才几岁,他们就巴不得我赶紧结婚!我觉得好崩溃!我条件这麽好,要脸有脸,要家世有家世,也不缺钱,我哪还需要相亲!你告诉我!我哪里需要相亲!」宫六双手盖着脸,向徐诉苦。
徐一听,根本没出什麽大事,他看看手表,快到约定好的时间了。林传来讯息通知他,已经在楼下等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我……」宫六抓着徐,继续倾诉,根本不愿意放他走。
「林已经在楼下等了。我们说好午餐要一起吃。」
「我怎麽会有你们这些重色轻友的朋友!」宫六严肃指控。
徐将原本要拒绝的话咽下去,转个语锋,邀请他,「要不我们一起吃吧。」
「好好,我跟你们一起去,让林也来帮我评评理。」
因此,徐下楼的时候,身後跟了一条小尾巴。宫六戚戚哀哀,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後。
林一见宫六微微皱眉,明显不欢迎宫六破坏他们俩人世界。
徐先上车,给林打预防针,「他今天被家人抓去相亲,心情不好,多迁就他一点。别刺激他,不准秀恩爱。」
宫六随後上车,他自觉地坐後座,问司机林中午要去哪吃。
林想叫他吃屎,但他忍了。
「我订了川菜餐厅,要请对方再多加一个位置。」林回答宫六的问题。
「我来通知吧。电话给我。」徐接过林的手机,手机有他的指纹辨认,轻松打开,查他的通讯录,很快找到川菜餐厅的电话。
宫六看得目瞪口呆。
就连夫妻都不一定愿意将手机交给伴侣,林竟然能把自己的手机给徐,连指纹辨识都给徐设定了。
佩服佩服。
徐请餐厅多加个人,刚结束通话,发现自己插不进那两人的话题了。
林跟宫六聊起工作室的事,林面试一整个早上,没有满意的人选。有经验的人自视甚高,开出来的条件近乎可笑;没经验的人表示愿意学,但他们没有时间跟人力教。
结论是林白花了一整个早上的时间,不过他倒是面试出点心得,将他们要的条件开得更清楚些。
徐安静听着,他并不熟悉他们的工作领域。
抵达餐厅,林让宫六先下车去点菜,不忘叮咛他记得点徐想吃的宫保鸡丁。林载着徐,到隔壁停车场停车。
车一停好,徐解了安全带就要下车,却被林拉住。
「等等,我需要一点奖励。」林要求。
徐重新坐好,眼睁睁看着林凑过来,亲吻他,交换一个缠绵与不太开心的吻。
「充电完毕。」林亲个满意了,退回自己的座位。
徐无声叹了口气,奇怪的是心里有种满足感,将刚刚因为插不上宫六与林的话题而升起的不悦给抚平了。
看来不想被破坏两人世界的人,不只是林,徐也是一样的。
宫六点了一桌菜,等徐与林过来的时候,菜差不多都端上了。他瞪着两人,嘴上抱怨,「你们太可恶了,偷偷摸摸的,肯定做坏事了!竟然让我等这麽久!可不可以不要这麽刺激我孤家寡人!我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够悲惨了!」
「吃饭吧。话这麽多。」林出手压了压宫六的脑袋,有种如来佛镇压孙悟空的感觉。
宫六挥开林的大手,恶狠狠地瞪林。
林无视宫六的怒目,为徐拉开椅子,将他安排在自己身旁的位置,正好将宫六隔开。他忙着帮徐张罗,徐安安静静等着吃饭。
「够了喔。别再刺激我了。」宫六愤恨自己盛饭盛菜盛汤,羡慕忌妒恨,用力咀嚼饭菜。
「你自己要跟上来,应该早该想到这种事。」林不理他,帮徐盛好饭後,又夹菜给他,一整套的工作,自己都没顾上。
「林!学生时期你就宠他宠个没边,现在你们在一起,你又这样!你是不是想宠坏他!」宫六愤怒。
徐听他这话说得跟深宫怨妇没两样,特别搞笑,他正在吃饭,又想笑,害他差点被呛到。
「小心,喝点乌梅汁。」林给他倒上饮料。
徐喝了乌梅汁,再看宫六满脸不爽地瞪着他们,他差点又要喷了。他决定往後坐一些,最好能避开宫六。
「唉,我真羡慕你们,认识这麽久,最後还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我都不知道我的眷属在哪里。」宫六用筷子拨弄着饭菜,一脸哀愁。
「你不是去相亲了吗?见多了,总会遇到你的眷属。」徐对他说,依旧避开视线,不看宫六。
「你这是风凉话!你知道我家人给我介绍的都是怎样的!」
「怎样的?」
「全都是女强人的类型!」
「女强人很好啊。」
「不!我已经够强了,我不需要和另一个强者在一起!你知道强强相碰会怎样吗?会爆炸的!我可不想我每天都在跟另一半吵架!」宫六有感而发,激动地说。
「听起来像是胡说八道,但又好像有几分道理。我决定不参与这个话题了,乖乖吃饭!」徐呢喃,退出宫六的话题。
林点头,很满意他的决定,给他多夹几块宫保鸡丁。
宫六接着大吐苦水,他自己面前的饭菜没动几筷子,光顾着说话了。
徐吃饱了,跟林换手,轮到他应付宫六,听宫六诉苦,听他抱怨。
一顿川菜料理,加上宫六满肚子苦水,不知道该说辣还是苦。吃完饭,徐竟然觉得比工作还要耗费心神,好想跟宫六请假回家休息。
宫六倒好将委屈苦楚宣泄完了,有着抒发心情的爽快。他大爷心情好,把餐钱付了,神清气爽地离开餐厅。
後头的林跟徐有了这麽一段对话。
「你吃没吃饱?」徐问。
「还好。」
「你肯定没吃饱,光听宫六抱怨,饭也没能吃上几口。待会经过卖的红豆饼,我们买几个来吃。」
「好。」林顺从答应,没意见,他脸上带着笑,眼睛笑得没个形了。
宫六说他宠着徐,但宫六大概不清楚,徐也一样关心自己。徐给他的关怀与宠爱,连家人都不曾给过他。
林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徐的头发,一脸甜蜜。
这一幕被孤家寡人的宫六看在眼底,他本来只想回头问一下车停在哪里,万万没想到会受到一万点的打击,他突然好想自己搭车回家。
心塞。
回程的路上,林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空出手,没看上头的名字,将手机交给徐,请徐帮忙接听。他说,「可能是面试者打来的电话,你请对方稍待一会。我差不多十五分钟後能赶到。」
电话显示是一串号码,徐不疑有他,滑开接听。
「你好。」徐开头问候。
「……你好,请问这是林先生的手机吗?」对方似乎听出不是林的声音,迟疑地询问。
「是的,他现在正在开车,我是他朋友。请问您是哪位?」
「原来如此。不好意思,没有自我介绍,我是林少爷主宅里的管家,敝姓陈,老爷跟夫人很想念少爷,想请他今晚回主宅用晚餐。少爷的朋友也能来一起晚餐,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一块前来。」陈叔邀请。
「谁?」林询问徐。
「说是你家主宅的管家。」
「陈叔?他打来做什麽?你请他等一下,我来接。」林边说,边往路旁停靠。
徐请对方稍等。
林停好车,接回自己的手机,下车接听了,回避徐与宫六。
「有问题。」宫六摸摸自己的下巴,看着车外的林。
林没说两句,眉头皱得死紧,似乎与对方一言不合,表现得心浮气躁。
「有什麽问题?」徐同样盯着外头的林,询问宫六,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麽。
「你知道林的爸妈不怎麽管林,与其说是放养,倒不如说是无视更贴切。主宅里的陈叔会打电话过来,你不觉得很不寻常吗?他有说要干嘛?」
「林的爸妈想请他回家吃饭。他还顺便邀请了我,说朋友也能一起回去吃饭。」
「这是鸿门宴!你千万不要答应!」宫六劝退。
「啊?」
「肯定有什麽後招等着。反正你别去,那里只有洪水野兽,不会有什麽好事发生。」
「不过是吃顿饭,你用得着这麽夸张?」
「不夸张。真的。」
难得宫六一本正经,徐相信他的话。
林结束通话後,回到车内,浑身散发出愤怒的气息。宫六躲在後头不敢出声,徐担心地望着林。
林没有解释,送他们回公司。一到公司,宫六火速下车,片刻不敢留在车内,怕被火烧到。
徐却留了下来。
「你今晚要回去吃饭吗?」徐直白地问。
「嗯。」
林回答完,脸色又难看几分。
徐想起宫六的话,如果真如他形容的那样,林家主宅是什麽龙潭虎穴,他舍不得让林一人前往。他伸手,覆盖上林的手,握住他。
「我陪你回去。陈叔说,我也能去。」徐坚定地说。
「不行,他们肯定不安好心。」林拒绝,不想徐跟他回主宅。
徐更是握紧林的手,「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更要去。你现在有我了,不管怎样是好是坏,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林回握徐的手。
「但我不想你面对这些。」他呢喃。
「我坚持。」
徐不容林拒绝,林拿他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徐下车,和宫六一同进公司。
「看来今晚林没办法上演温馨接送情了。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宫六好心提供专车接送,反正他家会派司机来接人,不差多绕点路,送徐回家。
「不用,我准备和林一块回他们主宅。」徐回拒宫六的好意。
他们进入电梯,待在电梯中密闭的空间中许久。宫六始终保持他的震惊,不可思议地瞪着徐。
到达他们的楼层,电梯的叮声将他神智唤回。
「不是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要闯?你真的要闯啊?」宫六扯了扯走在前头的徐,他苦口婆心欲劝浪子回头,不要做傻事。
「……地狱吗?」徐停下脚步,脸上不带半点笑容,「我倒想看看林是在怎样的地狱成长的。你不好奇吗?」
「我……我还好。」宫六没徐这麽好奇,莫名地被徐的气势给压倒,他退了一步,离徐远些。
「我好奇,所以我想去。」徐收敛视线,继续前进,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你要是知道他家里的状况,你大概就不会想去了。」
「他家什麽情况,你说来听听。」
徐坐好,伸手敲敲自己的桌面,请宫六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俩需要好好谈谈。
宫六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先是长叹口气,想想自己该从哪说起,一脸苦恼的模样。
「说来话长,林的身世有些复杂,跟你以为的不太一样。」宫六开了个场,接着将林家的种种情况娓娓道来。
这些事林自己不会特别提起,所以徐不会知道,宫六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曾经调查过林,不只是林,连徐他也查过。他对这两位好友知根知底,家世如何,儿时经历多少知道一二。
简单来说,林一个私生子的身分,爹不疼娘不爱,在林家没什麽话语权,从小过着极度压抑的生活,导致他学会一身看人的本领。
「所以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宫六做个总结。
「听你这麽一说,我更加不能让他一个人回去了。我得陪他一起。」徐心疼林,别说害怕了,他更坚定要跟林一起的决定。
「唉,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多说了。」
徐向他道谢,「我知道你是关心朋友,担心我。但我不会让林独自去面对。他有我了,不再是一个人。」
好闪耀,感觉眼睛要瞎了。宫六摀着眼睛,离开徐的桌子,他感觉自己被这对情侣多重打击。
可恶,他好想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