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了,你有甚麽话想要跟我说的吗?」七王爷离开古桑之前还记得来看我一眼,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七爷,我只担心父亲和小弟……」
「你别担心,我不会亏待他们的。」七王爷看着我,
「与其担心他们,我还比较担心你。」
「我?」
「我猜,不久古桑国主就会派人领你入宫了,你将何去何从,我也无法掌握。」七王爷叹了一口气,
「贤王爷在我面前说要跟古桑国主讨你,荣王爷也对你青眼有加,这些对你不知是福是祸……早知你也是这祸水般的人物,我也不会造这种孽把你带来这里。」
对七王爷所说的话,我笑了一下,
「七爷,祸水这两字形容我小弟还成,我可远远担不上这两个字。」我看着七王爷忧心忡忡的表情,稍一正色,
「七爷,木已成舟,不管未来如何,子觞都不会对七爷有任何怨言。」
七王爷看了我一眼,最後闭上眼睛摇着头,
「你……保重……」
我看着七王爷的马车离开,我在古桑终於变成孤身一人,我感受到了惶恐,但我也只能逼自己冷静下来,等待自己的命运。
就像七王爷说的那样,临夏的车队才刚消失在我的眼前,古桑的人就出现在我面前说要领我进宫。
跟着古桑的宫人走进前几日才走过的宫闱,现在的心情比起那日又紧张几分。
「夏先生您别紧张,陛下和王爷们都是风雅之人,不会亏待您的。」领我进宫的公公看到我一脸的紧张,开口安抚了我几句。
我朝着那公公笑笑,但心底的紧张那有可能这样一句带过?所以我只能紧紧握着琴袋,跟着他们走进一个偏殿,下跪拜伏。
「起身吧。」
我顺着那一如前几日冷硬的命令低垂着头站了起来。
「抬起头来。」
我低歛着眼抬起头来,眼角的余光见到了除了在上位的人之外,还有其他两人在场。
「定哥哥,现在没外人在,你就别再用这种硬梆梆的声音说话了。」贤王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那一直冷硬的声音突然温暖起来,
「就照小贤说的,定哥哥好好说话就是。」古桑君王的声音朝着我的方向开口,那声音已不似先前那般的冷硬,
「夏先生……」
「草民在。」
「夏先生是临夏举荐而来的客,古桑自不会怠慢。」
我是客?我不是临夏献上玩宠吗?何必称我为客?
我心底的自嘲永远都不该现於脸上,只能静待发落。
「那日展演已证明咱们宫里的司音坊远不如夏先生,所以这司音坊不是夏先生的归宿,但请先生作为教席每日入宫与这司音坊练习。」
「草民自当竭力而为。」所以我不用担心我得净身入宫了?
「不过接下来就是个难处了。」古桑国主声音顿了一下,
「小贤与荣皇兄都希望夏先生能移住至他们的府邸;夏先生,您选谁?」
古桑国主抛出来的这个问题,让我惊讶到不顾礼法的张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古桑国主脸上那抹笑让我有些恶寒。
让我选?我看着始终带着微笑不说话的荣王爷,和紧傍着古桑国主坐着的贤王爷,我怎麽选?哪一个不是古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七王爷不是说了,他们一个是古桑国主最信任的长兄,另一个是古桑国主偏爱的幼弟,我选谁都不对。
我的双眼在两人之间游移,古桑国主嘴角仍带着那抹笑,等待着我的回答,看着眼前三人,我再度跪伏下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怎麽了?朕给了夏先生选择的机会不好吗?」古桑国主那带着笑的话语在我的头上响起。
我甚麽话也不敢说,只是这样趴跪着,说什麽都不对;就这麽一瞬间我明白七王爷离去时所说的那句话。
「陛下。」荣王爷的声音突然响起。
「皇兄想说甚麽?」
「小贤身边只有一个不能说话的贴身丫环,臣想夏先生陪在小贤身边比跟着臣好。」
「荣哥哥真舍得让给我?」贤王爷也突然开口,
「下人们都说荣哥哥一有空闲就去找夏先生,这麽喜欢夏先生的荣哥哥真的愿意退让?」
「朕也可以作证,皇兄出使一趟临夏後就对这夏先生念兹在兹,皇兄就这样让给小贤了?」
「陛下说啥呢?」荣王爷的笑声传进我的耳中,
「我不过是惜才,怎被陛下和小贤说成这模样。小贤不也是喜欢夏先生,才希望先生能在贤王府定居吗?」
「是啊。」贤王爷没有否认,
「哑儿服侍的不错,但就是不能说话;我缺一个念书的人,夏先生的声音温温润润的我听着也舒服,就让他跟着我每日念书给我听。」
念书……我只能当一个念书人?
「小贤,夏先生可是琴师……」
「反正定哥哥已经要他每天进宫带司音坊练琴了,所以在我的王府,他也可以不用练琴,专心念书给我听了。」
「小贤……」
「皇兄既已退让,也就不需再多干涉。」古桑国主打断了荣王爷的话语,
「夏先生,你今天就搬入小贤的王府吧。」
「草民谢陛下。」
「退下吧!」
古桑国主这三个字如同大赦,又是一拜之後,我很快的退出,一走出外面,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夏先生。」
才跟着宫人往宫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叫着我,停下脚步,回头却见荣王爷追了上来。
「荣王爷。」
荣王爷朝着我笑了一下,示意跟在我旁边的宫人离开後,带着我往外走去。
「子觞谢荣王爷解围。」想起刚刚的事我还有些後怕,若不是荣王爷,只怕我就要那样跪上一天。
「没能让小贤回心转意是我的不足。」荣王爷朝着我摇了一下头,
「小贤就是这孩子心性。」
我扯了一下嘴角,
「子觞已经很感谢荣王爷了。」
「夏先生不了解小贤……他……」荣王爷看了我一眼,却突然摇了一下头,
「没事,夏先生若是想弹琴,尽管来找我就好。」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荣王爷,但荣王爷只是朝着我摇头,看起来并不打算回答我的疑问。
「荣王爷请留步。」走出宫门,转身朝着荣王爷欠身。
「让我陪夏先生走一段吧。」
「这……」我有些迟疑的看着他,
「王爷公务繁忙,子觞也该前往贤王爷府邸,让荣王爷陪着子觞这样转悠可能不是很妥当。」
「我这几日落得空闲,且……」他抬起头看了一下天空,
「且每次入宫,小贤都是入夜以後才会回自己的王府,现在这时刻你去了贤王府也没人接应。」他朝着我笑了一下,
「想去看姑娘吗?」
荣王爷的表情让我笑了一下;我真不明白这王爷到底是怎样的心思?总是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语,可我不讨厌。
「还有别位姑娘可以看吗?」我顺着他的话语问着。
「当然有。」
看着他脸上变得更深的笑容,我的心再度像那日一样剧烈跳动不能自己……
我坐在马车上看着马车驶出城门,我有些紧张的回头看着荣王爷,
「这时候出城适当吗?我还没收拾……」
「我会派人将夏先生的东西送到小贤的府邸的,所以你别担心。」荣王爷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远……夏先生喜欢古桑的山水吗?」
「喜欢,古桑的山水气势磅礡,如那日荣王爷带到临夏的歌舞那样壮丽迷人。」我转头看着那高耸的山壁。
「但你还是想念家乡的草木?」
我愣了一下,最後还是点了一下头,
「毕竟那里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是我害得夏先生离乡背井的,夏先生恨我吗?」
「称不上恨不恨的,我只是换了另一个地方弹琴罢了。」我朝着荣王爷扯了一下嘴角,
「荣王爷也别总叫我夏先生了,我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普通老百姓,受不起先生两字。」
「不叫夏先生,那怎麽称呼夏先生,就直接称呼子觞吗?」荣王爷直冲着我笑,
「以觞为名,子觞善饮吗?」
「父亲善饮,我家小弟叫子樽,家中的两个孩子都是酒杯。」想起家人,嘴角总会莫名地扬起。
「令尊是个有趣的人;我们家的孩子就叫邦荣、邦定、邦贤,一听就知道是甚麽目的。」
荣王爷竟然就这样大方地告诉我他的名讳,顺便连着古桑国主和贤王爷的名都一起说了;君王的名字不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吗?这个王爷未免也太亲民大方了。
我傻了一下,赶紧接口,
「这些名字都表示老国主的用心良苦。」
「是啊。」一提到老国主,荣王爷的脸转向车外,突然不发一语。
古桑的老国主自从逊位之後,已超过一年未露面,就连前几日的古桑国主大婚也未见其人,老国主的身体状况看来真的不乐观。
「荣王爷……我相信老国主会没事的。」这样的安静有些难堪,所以我想了很久,硬逼自己开口说话。
荣王爷看了我一眼,伸手用力抹了一把脸,
「真是的,我们是来看姑娘的,干啥把自己惹得这麽沉重,兴致都弄坏了!」荣王爷的手一离开脸,又是那一脸的笑容朝着我。
我看着瞬间变脸的他,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道该怎麽表示,只好点头然後转头看着窗外。
古桑的都城是一座山城,所以这一路上都是阴郁的树木,穿过枝叶照下的阳光也显得破碎,但不过须臾,马车驶出了树林,眼前尽是一片开阔的绿地,搭着远方的山峰和耀眼的阳光,我一时甚麽话也说不出来。
「终於到了!」荣王爷看似很欣赏我脸上的表情,
「看来子觞也爱上了古桑的姑娘。」他哼起了一小段曲子,
「这首曲子就是在形容这片绿谷的,子觞现在懂了吗?」
懂,我终於懂了,难怪我老觉得这首曲子不对,但却说不上来为什麽,如今看了这片山谷中的草原,我突然懂了这样的感觉。
我傻傻的任荣王爷将我带下马车,看着这片碧绿的草原还有那看似咫尺,却远在天边的山壁顶端的白色残雪,映着阳光,我看傻了……
「子觞的嘴都阖不起来了。」
荣王爷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发现我的手竟然还在荣王爷的手中,愣了一下,很快的收回自己的手,平复着不知道是因为看到这片美景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引起的悸动。
「现在是初夏,所以你眼前尽是翠绿,再过一阵子,夜晚你会看到点点萤火,等到入秋了,那又是另一片景色……到那时,宫里会举行游猎,你会有机会看到的。」
我双眼直望着眼前的景色,不敢正面看他;原本醉心於眼前美景的心情,突然之前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羞赧的情绪。
「子觞不想弹琴吗?」荣王爷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还以为你总爱在美丽的姑娘身边弹琴,绿谷姑娘不美吗?」
不!绿谷很美、很美,但我知道我现在没办法弹琴,他懂我的琴音,会读懂我现在的心情。
我摇着头,
「这里美到我只想就这样看着。」
「那喝酒吗?」
我的唇边突然出现一个不大的酒杯,回头见他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壶酒,就这样递到我面前。
「子觞心领了。」微微朝着他的方向欠身,我不敢接。
「既以觞为名,却拒觞饮,未免有失风雅。」荣王爷的手仍未缩回,
「子觞要我继续这样举着酒杯多久?」
终於抬起头来看着他,看着他满眼的笑意,心底有些慌,有些乱,只得接过那杯酒在他面前饮下。
荣王爷笑着接过空酒杯,再倒了一杯酒,这次由他自己一饮而尽;他脸上的笑容很深,饮尽手中的酒後,他将手中的酒杯一扔,朝着前方,引吭高歌。
原本真的不想弹琴的,但他的歌声传进耳里,进到我心底,终於忍不住取出了琴和着他的歌,在这片绿地下弹出心底的秘密……
「子觞,我真想将你留在我身边,但我更不想你为难……」
他一曲已罢,我弦声未止,在那余韵之中我听到他的低语,抬起头看着他,拨下最後一个音。
「我知道……」
我在绿谷弹琴一个下午,荣王爷在一旁和着曲子、饮着酒,在天黑之前荣王爷送我来到贤王爷府,但贤王爷仍未回府,我有点无奈的站在门外,回头看着荣王爷,却只见他摇头。
「你现在是小贤的食客了,我不该让小贤看到我陪着你。」荣王爷一脸的无奈,
「但是我答应你,如果你有任何的需要,尽管来找我就好。」
「子觞谢过荣王爷。」
「若真谢我,下次就别再叫我王爷了。」荣王爷转过身抛下这句话,不等我任何回应就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独自一人傻傻的站在贤王府前等着,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我傻傻的站在角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远方传来马车的骨碌声,一台马车慢慢的在贤王府前停了下来。
马车的车厢门一开,那日见到的哑儿姑娘立刻从车上跳了下来,先是用力敲了王府大门,看着大门打开,又跑回马车旁伸长手小心翼翼的将贤王爷牵下车。
我站在原地琢磨着该怎麽上前告诉贤王爷我已经到了,哑儿姑娘却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怎麽了?」贤王爷因为哑儿姑娘停下脚步而开口。
见到哑儿姑娘朝我看过来的视线,我急忙走到贤王爷身边一揖,
「夏子觞见过王爷。」
「原来是夏先生。」贤王爷点了一下头,接着侧过头似乎在寻找其他的声音,稍微停顿一下之後,微微一笑,
「怎麽了?荣哥哥竟然没有陪着你?」
「荣王爷公务繁忙,子觞也身分低贱,荣王爷怎会陪着子觞?」
「喔,是这样吗?」贤王爷脸上的笑没有退去,
「夏先生,你若跟我说,你是独自一人在这里从早等到晚,我也是不信呢!」他的语气中藏着讽刺与怀疑,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也许是真寻不到他想听到的声音,他向前迈开了脚步,
「进来吧!」
我跟着贤王爷的脚步进到府内,低着头听着走在前方的贤王爷的每一句话,
「夏先生,我这府里有几个规矩,请你一定要铭记在心;第一,我怕吵,所以若不是我唤你,请你保持安静,可以吗?」
「子觞明白。」这就是这府邸总是这样安静的可怕的原因?
「第二,我刚说了,我怕吵,所以别在这府里练琴。」
我愣了一下,我的人生就只会弹琴,他却不让我练琴……我突然懂了荣王爷那欲言又止说我不了解贤王爷的意思了。
「第三,夏先生在我府邸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念书给我听的,所以当我叫你的时候,你要和哑儿一样随时到我面前来。我要求不多,就这三点而已,对夏先生来说不困难吧。」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位贤王爷的话,许是没有得到我的回答,贤王爷停下了脚步,而他身边的哑儿姑娘,一边扶着贤王爷一边朝我踢了一脚,脸上的表情带着警告。
我看了两人一眼,只得回答,
「子觞明白了。」
「我就知道夏先生明白。」贤王爷一脸笑意的继续往前走,
「既然夏先生答应我了,如果做不到我也是会罚的喔。」
「子觞明白。」事已至此,我已无话可说。
「很好。」贤王爷朝着我挥了一下手,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乏了,先休息了,哑儿晚点会来安顿你的。」
「好的。」
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影消失在我面前,提着灯笼的哑儿姑娘离开了,只留我一人等待,我从傍晚等到现在,我已经很习惯等待了,但站在这无声的黑暗之中,我觉得我整个人、整个思绪就快要被这片浓密的黑暗所吞噬,心底漾起的恐惧让我很想发出声音,但想起刚才贤王爷的每一句话,我只能紧紧抓着手中的琴袋,不断的忍耐着。
我已经等到不知道现在是何时了,前方终於出现一点微弱的光亮慢慢的向我靠了过来,哑儿姑娘在我面前停了下来,作势要我跟着她走。
「哑……」刚开口想要唤她,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见到哑儿姑娘的安心感让我差点忘掉贤王爷的规矩,我伸出手紧紧的盖住自己的嘴,跟在姑娘後面走着。
哑儿姑娘在一间厢房前停了下来,她推开房门,指着我叫我进去,我不解的看着她,她想了一下,将手中的灯笼交给我,接着从她始终横背在肩上的袋子里取出纸笔。
『你住这里。』
懂了她的意思,我走进一片黑暗的屋子,接着她拿回她的灯笼转身离开,发现自己再度陷入这种无声的黑暗,我真的觉得我快崩溃了,我抱着头蹲下身子,努力的压抑自己心底的不安。
还好没过多久,哑儿姑娘又折了回来,她一开门看到我蹲在地上,她愣了一下,又是一张纸递到我面前,
『怕黑?』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麽跟她形容我感觉自己快被无声的黑暗所吞噬的情绪,最後只能点了一下头,看见她的眼中露出一点同情,我对自己产生了鄙夷。
她要我放下琴跟着她出去,她带着我走了一段距离,在厨房里停了下来,我坐在桌前看着哑儿姑娘打开灶上的蒸笼,取出了简单的饭菜,分成两分。
『今天将就点,我明天请厨房的人多准备你的份。』
我看着眼前的饭菜才惊觉自己有多麽饥饿,哑儿姑娘拿起筷子吃起自己面前的那一份食物,我也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
停下筷子,迎上了哑儿姑娘的目光,她低下头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想办法活下去。』
看着包围着我的那浓厚的化不开的黑暗,我感受到了那几个字的重量。
想办法活下去……
那晚哑儿姑娘写给我的那几个字,一直牢牢的刻在我的心底,但真的在这里过上日子以後,我才了解哑儿姑娘那几个字真正的意义。
就只道司音坊的态度就罢;我是外人,又在古桑国主的大喜之日的表演中胜过司音坊的乐手,司音坊众人对我的态度自然不言可喻。我就像是个透明人,每日进宫签到後,我自然的去了角落,从我到达这里的第一天开始,没有人以正眼看我,也没有人与我说话;而当我抚琴时,所有的人会同时消失在这诺大的厅内,独留我的琴、我的音。
我每日到司音坊签到是我的义务,而司音坊为我留一个角落也是义务,他们根本不需要我,古桑宫内大小宴的演曲助兴,我从未参加。
至於贤王爷……他的三个要求我不敢忘,刚入住贤王府时,我曾在无意间在他的房前唤了一次哑儿姑娘,因为我的开口没有经过贤王爷的允许,所以我被罚站在他的门前一夜,不准动、不准出声,那夜以後,我再也不敢随意在这寂静的渗人的贤王府内出声。
也就是这一段日子,我发现贤王爷不在意他身边人的死活,而这府邸的人除了哑儿姑娘,除非必要每个人都躲得远远的,终日不见人影;我的出现似乎打破了他们长久以来的习惯以及平衡,这段日子要不是哑儿姑娘帮忙,我可能早就饿死与渴死在这府邸了。
贤王爷将我留在贤王府的目的是要念书给他听,但实际上,除了一开始的几天外,我再也未曾替他念过书,贤王爷每日总是晌午左右起身,梳洗用膳後就会进宫,接着到天黑才回来,所以其实他也不需要我。
因此我每日的生活就是这样,晨起、梳洗、早膳、进宫签到、角落发呆、练琴、回贤王府、坐着发呆、夜了、用膳、睡觉、起身……我算过了,这样的日子,我一天说不上十句话,但我可以忍耐,至少我还有我的琴……
琴弦断了……
我不知道该怎麽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