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现在回到家的感觉不一样了。
以前,都是带着满满的寂寞回家,然後在房间里不断弥漫着属於寂寞的烟味;现在,虽然也是带着满满,却又有点复杂的寂寞回家,可在准备开门进房之际,总是会多停一会,一会儿。
恍神着双眼,手慢慢的转开门锁。
忽然,背後的门跟着打开了。
轻轻地回过头,我看见了很思念的脸庞,怪了,明明早上才很不愉快的见过,却发现我居然这麽想他。
他瞥了我一眼,抿唇不语地便往二楼的厨房走去。
被这样明显的跳过,明显的装作没看见我……我微微扯动着嘴唇,苦笑。
好陌生哪。
原来灰姑娘在梦醒之後,嚐到的落寞与心痛是这样的……这样的……无奈。
握着门把的手,不甘心的愈捏愈紧。
好歹,也给我一个为什麽吧?就算我说会装做什麽事都没发生,但这样不会太过份了吗!铉!
一想到这,我便莫名愤怒的冲下了二楼。
可那些怒气却在走到厨房外,看见铉的背影之後,瞬间的打住,而我,也放慢脚步的慢慢走进去。
多麽尴尬的气氛。
人家白天表现的那麽明显,我还期望些什麽呢?
过了好一会,铉转过身不说话的递了一杯热可可给我,仍然一句话也不说。接着他便背对着我,靠在洗碗台旁边,慢慢啜饮着他那一杯。
我低头看着热可可里,隐约显现的白色漩涡发呆。
「一定要这样吗?铉。」
「……」
「连朋友都不能当?我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
他轻放下马克杯,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我现在很烦。烦辛蒂、烦你、烦为什麽我听见你说会当作没发生过而生气。」
「铉……?」
「我觉得很累。」丢下了一句话,也丢下那杯逐渐失温的热可可,更丢下了我……他甩头就要走出厨房。
「很累?所以,结束了对吗?只维持了一个晚上的幻影,就好像没发生过,对吗?」
他的脚步,只犹豫了一下,便迅速的往三楼走去。
我突然无力的趴在餐桌上。
那股软弱的泪水,无声的流下。
那个晚上,只是你宁我愿……你是这麽想的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麽了?到底……好像只是我一厢情愿呢,呵。
「我也累了啊,你怎麽没有想过呢。」
受伤了。我摸着左胸口,好痛,好痛。
那天,我弹了一夜的吉他,我抽了一夜的烟,我流了一夜的泪,我想了一夜的你。
却怎样也,治不好那股痛。椎心的痛。以及充满了雨的味道的寂寞。
*
隔天中午醒来,镜中的自己比平常还要的狼狈,眼袋肿的很厉害,气色也好不到哪去。
像个行屍走肉的,我随意整理了一下便要出门。
就在关上门的瞬间,我愣住了。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字条,贴在我的门上,铉的字,铉……留的话。
『可不可以,不要结束?』
「……」
喀啦。
铉的房门打开了。
我带着希望的眼神看向他。
他尴尬的搔了搔头,刻意装酷的说,「我只是,不知道该用什麽表情、语气面对你,我没有……讨厌你的意思。」
「喔。」一点也不可爱的,抑或是自我伪装的,我冷冷的说着。但炙热的目光,却紧盯着他不放。
「我……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那一刹那,像是等了很久,终於等到般。我跨前两步,这一次换我主动的吻他。
「那辛蒂……怎麽办?」
「我会……找机会,冷静的告诉她,关於分手的事的。」
我蹙眉,脑海里烙印着辛蒂的笑脸,「是吗?」这样就是我要的吗?伤害别人、夺走别人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了吗?
手机的铃声响起。
我们分开了拥抱。
他一看手机来电,「是辛蒂……喂?喔,你到了?好,我现在马上下去。」
收起了电话,他看着我。
「快去吧,辛蒂不是到了?」
「嗯……」
「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我不安的握着他的手。
「别担心。」他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便往一楼去。
我杵在在原地,手心的温度一下子就不见了,不安的感觉也很快的就充斥着我。
「我可以相信你吗?我可以认为──你不是在玩我吗?」我喃喃自语。知道,从那天晚上发展成那种关系时,我就没有退後的余地。知道,从那天晚上,他靠近我,留下第一张字条开始,我就已经──注定成为一个第三者,可悲的第三者。
一个大多数都只有黑色琴键在弹奏,而没有白色琴键合奏的第三者。
我重新回到房间。
愣愣的在床边坐下。
「我该高兴一点的。」可是,一想到辛蒂,我就高兴不起来。
要是铉是认真的,要是铉跟她分手了,她该怎麽办……
「好烦。」
摊躺在床上,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去当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可是,当真的遇到了,真的不是只有唱相见恨晚那麽简单。
「为什麽呢?幸福,总是离人们很远。」
而愚蠢的人们,却总天真的不肯放弃追逐幸福。
*
「……就这样啊,我那一科差一点就被当掉了!哈哈!这样说起来我还满幸运的嘛!」
跟辛蒂约好的练团日,我照旧的给阿彻载到他们另外的练团室,一路上,阿彻免不了的ㄧ路聒噪到底。
我不讨厌,也开始习惯了他的聒噪。
就算我根本不用回答他,他也可以一个人讲的很高兴。
我瞥了眼骑在前头,载着辛蒂的铉。
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
我别过头,不想再看。
那天跟铉和好之後,我跟他之间偷偷摸摸的关系,就这麽顺理成章的继续着。他开始让辛蒂不再去他房间过夜,因为晚上陪他的总是我。
我隐约的察觉一件事,只是我一直不愿面对──我好像只是他的床伴?讲的难听点就是炮友。
我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贱了?贱的连我自己都觉的讨厌、恶心。
如果,我选择的是伟哲,是否现在体验的爱情就是正常的?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牵手逛街吃饭,像普通的情侣过着平凡的爱情?
虽然曾在好几次激情过後,都想脱口的问:我到底是你什麽人?
但最後都把话吞了下去,我想,我跟铉都清楚明白,若这话一问出口,也许就是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