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那马油还有吗?我最近手又乾燥裂开了!」
阿满传来讯息问道。这次不是「自我反省文」,是要跟我买东西。
「马油?还有啊。」我不想跟她再有任何瓜葛,但生意还是要作。
「你那里还有多少?其他的还有甚麽呢?」
「金箔马油2罐、纯马油1罐,还有痛痛贴,,,。」我一口气将现货全部报给她。
「我全部要了!何时去找大哥拿呢?」阿满这次倒是很乾脆,不再罗嗦!
希望她真的领悟了,毕竟,她是一个好客人。
「明天傍晚可以吗?」明天白天阿芬要来,我想完整拥有跟阿芬相处的时间。
「明天白天不行喔?大哥,难道你要去约会齁?」。
「,,,。」
「啊有女朋友就告诉阿满啦!阿满想认识她!想看看她长怎样啦?」
「我明天下午再跟你约时间吧?」我赶紧结束这笔生意。
「好,那明天再约喔!」
「恩恩,好,先这样!」
「等等,等等,大哥我跟你说喔,阿满昨天自己一个人去喝下午茶,那蛋糕好好吃喔!我们一起去吃好吗?」
「不用了!我在忙呢!」
「那我买过去给你吧!」
「不用了!掰掰!」
「才刚认为你不罗嗦,,,。」我OS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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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古代,我一定会被浸猪笼齁?」阿芬走出车站,坐上我车子的第一句话。
「我们在现代喔!」我不以为然。
「每次来跟你见面,我都觉得很高兴,是恋爱的感觉!」阿芬低着头道。
「我也是啊!」
「但这种恋爱的感觉能维持多久?我害怕失去,,,。」
「我不去想未来内!」
阿芬睁大眼睛看着我,显然不解我这句话。
「我不强求,毕竟你还有义务未了对吧?你不是说:要女儿快生孩子让你抱孙?」。
「我从没打算破坏你的家庭,我不会强求你离开那个家,,,。但,如果你最後选择自由,我那时候才会要求你跟我!」
「德川家康60岁才统一天下!如果,拥有你,就算是拥有天下,我可以等到60岁喔!」
我握着方向盘注视前方,一口气说完。
「噗!」最後一句无厘头式的比喻,让正在喝水的阿芬笑了出来!
「德川家康,,,跟我们有什麽关系啦?!」阿芬吞完水,歇了口气後说。
「好像没啥关系内!」我不得不承认。
「嘿啊!」我余光看得到阿芬转过来注视着我。
「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等你的!」
「,,,。」
阿芬乾脆连同身子一起转过来,左手肘放在座位中间置物箱上,拖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的凝视着我,,,。
车子停妥,我们进去速食店。
一起吃个早餐,是我们约定好的。
「你前妻为何要离开你呢?」阿芬突然问道。
「噗!」我正拿起咖啡杯准备往嘴里送的时候,一方面也是要逗她!我故作喷饭状。
「怎麽了吗?!」阿芬瞪大杏眼问。
「没事!」
「方便跟我说原因吗?」阿芬没忘记她想问的。
「这问题,,,。一时间说不完的,,,。而且我不想说!」
「为甚麽呢?」阿芬道。
我知道,阿芬未必想知道答案如何,她会介意的是为何我「不肯说」。
但,只要她知道我不想说的理由,她应该不会再问。
我必须跟他说明。
「不论情侣分手、夫妻离婚,要当事人说明原委,等於是再痛一次!
而且,,,所谓原委,其实就是断是非!我告诉你的,只是我片面之词,
就像我前妻对她朋友或者男朋友叙述的话,对方听到的也只是她的片面之词,,,。」
「但,一段感情之所以走不下去,绝非单一因素造成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评断了呢!
谁对谁错,只有当事人知道!不,应该说,有时候甚至连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呢?
有时候,只是认知上的不同,也会让两人生活不下去!」
阿芬专注地在听我说。
「所谓的认知,大方面包括对家庭经营、对小孩的教育、对彼此原生家庭成员;
小方面的话,甚至包括马桶座盖掀不掀、牙膏怎麽挤、挂毛巾方式等等」我举例给阿芬听。
「像放在洗手间的毛巾,你会怎麽挂?」我问阿芬。
「这个嘛,,,我会想要把它挂的整齐,至少不要像抹布一样塞在毛巾架上!」阿芬答道。
「我也是,那你会不会毛巾沾湿,整个在脸上抹?我意思是你会用湿毛巾来擦脸呢?」我再问。
「不会啊!那好奇怪耶!我都洗完脸再用乾毛巾擦脸,你会喔?」阿芬反问我。
「会的,因为我父母就是这样子在洗脸,我来自於那样的家庭。你不会这样做,那是因为你在原生家庭学到的不是这样!」我回道。
阿芬点头表示同意。
「这些在当事人一方或许觉得小事,但另一方可能觉得是大事!
当两人生活在一起时,这些事情甚至就会变成导火线了!
生活习惯不一样,会影响干扰对方的,当然得改进,但不是的话,
仅仅因为你觉得看不过去,或者觉得很奇怪,然後就要求对方改变成你所想要的,
当有一方尝试想要改变另一方的时候,悲剧就开始了!」我继续说。
这时,阿芬双肘放在桌沿,一只手托住脸颊,头部微倾地静静听我说完。
一双深邃的眼睛动也不动地望着我!
瞬间,我以为我眼前摆着一尊雕像!
一尊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我故意伸出手在她面前摆了摆,她怔了一下,「干吗?」
「喔,我以为你睡着了啦!跟鱼一样!张着眼睛睡觉!」我逗她!
「齁?你说我像死鱼!?」阿芬娇嗔地说。
「没有,没有!」我双掌快速摆动极力否认。
阿芬睨视着我,一副「哼!谅你也不敢!」
「你是活鱼!!」我补充地说!!!
「你,,,你,,,」阿芬好气又好笑地指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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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息声响,我低头看了一下车内时间,阿芬的列车应该启动了,
「快乐的时间都过得很快,,,。谢谢你,华哥。」阿芬的讯息写着。
「你专心开车,不用急着回我,,,。」她知道我在开车。
「待会儿你要去接小孩了齁?为什麽我脑袋总是响起一个声音?」
「甚麽声音?」我用语音讯息问她。
「那声音告诉我,我应该去照顾你的孩子!」
「照顾?不用了,你照顾好家里的毛小孩就好!我家小犬,我自己来!」
我的讯息,阿芬已读几分钟後
「我是个坏女人!」
「不要这麽说!」
「现阶段我根本没办法帮你什麽!却让你爱上我,我也只能享受着你给我的爱!」
「爱,不一定要帮我啥呀!我们能感受到彼此给的爱,这样就够了!」
「谢谢你,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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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由地下停车场往上,我思索要跟阿满约几点交货。
「大哥,阿满不过去拿货了!麻烦你寄到XX市XX路XX号来,朋友会代收!」
电梯门一开,讯号回复正常,突然响起阿满这个讯息。
「寄?很麻烦内,我还得去找箱子、包装。你不能过来了吗?还是我送过去?」
我不解她在想什麽,但做生意送货,必须的。
「不用了,阿满累了!不想再见到大哥了,你就用寄的,邮资我出,我刚刚已经将钱寄放在楼下管理室了。」
「你到底在搞什麽飞机啊?我们住在同一个城市,买卖个东西一定要搞得这麽复杂吗?」
我觉得气开始上来了。
「阿满累了,阿满知道你今天白天在忙什麽了!你要好好对待人家蛤!」
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在忙什麽不关你的事情!」
「大哥!不要这麽说,阿满是关心你耶!」
「我不要你这种关心!」这个人到底脑袋有甚麽问题呢?
「你在生气了?对不起啦!我下午刚好看到你的车!只是想表示一下关心嘛!」
「你,,,!你又刚---好--看到我人在哪了?」
我将「刚好」两个字拖长音,让她知道我开始火了!
「对啊!守护神来跟我说,我原本不相信的呢!」
她,还是不知道我已经生气了!
「听着,我不管是守护神跟你说的?还是你跟踪我?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懂吗?」
「阿满只是关心大哥你嘛!谁叫你不跟我结拜!」
「、、、」面对这样的逻辑,我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
日本在20年前出现一种社会现象,「跟踪狂」。尾随跟踪自己中意之人、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告诉对方自己多麽爱着对方。到最後,甚至使出激烈手段,包括寄冥纸、寄刮胡刀、寄猫、狗屍体给对方,甚至杀了对方!
起初日本社会,尤其警察,对於这种事情抱着消极态度。
无可厚非!因为男女之间的爱情,执法者原本即抱着不干涉的心态。
只是,後来从单纯的跟踪演变成杀人事件,震惊整个日本社会,
1999年,日本於是通过了「跟踪狂法」来遏制这种心理变态的犯罪者。
跟踪狂,男女皆有可能,特徵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对方也深爱着自己;
男性跟踪狂比较偏激,从无声电话、寄刮胡刀到杀人者皆有;
女性跟踪狂,则是不仅骚扰对方,连对方的家人、亲友、公司都不放过。
一开始,我不想认为阿满是这样的人,但连续两次「看到」我?
巧合?所谓的守护神告诉她的?还是仅仅在跟踪我!?
我越发觉得她真的有病了。
「那马油我也不卖了!就这样吧!」我乾脆连她的生意都不做总可以吧!
「干嘛这样啦!我待会儿去拿吧!」阿满突然转风向道。
「大概几点呢?」
「依大哥方便吧!」
「八点左右好吗?」
「八点?那时候大哥不是忙着小孩的事情吗?改时间也行喔!」
「没关系,拿个东西给你,不用太多时间的!」
「蛤---?你不想跟阿满喝个咖啡喔?」
「不用!!!」
「好吧!那大哥,我跟你说喔,母亲节快到了,我有去订蛋糕喔!」
「你订蛋糕关我啥事呢?」
「我到时候送给大哥妈妈吃啊,然後我会去买一束花,再加上一包红包要给妈妈的!」
「、、、」
「然後啊,母亲节当天,我再上楼去你家陪妈妈聊一下天喔!可以吧!?
好啦,大哥不要那麽小气啦!」
「、、、。」我深呼吸一口气!
「大哥,好啦,就让阿满送蛋糕、花、还有红包给妈妈啦!她那麽辛苦!」
「阿满,你是慈善团体是吧?现在是怎样,逢年过节慰劳孤苦无依老人吗?」
「没有啊,大哥,阿满只是想让妈妈高兴点!干嘛骂我啦?!」
一样,我必须单刀直入了!
「我妈是孤苦老人?需要你送红包?还上楼到我家陪她聊天?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送个红包又没怎样?我都会送我前男友的母亲,还会陪她聊天啊!我蛋糕订三个喔!
我妈一个,前男友妈一个,还有大哥你们喔!」
「嗯嗯,所以你母亲节那天会很忙齁?」我挖苦她!
「嘿啊,大家都很喜欢阿满呢!放心,母亲节当天大哥你们优先送啦!」
阿满还是不懂,连对她的挖苦都不懂。是不懂?还是装傻?
她的大方,让很多人都想要靠近她。
的确,好施小惠者,多数人都巴不得靠近她分一杯羹吧!
阿满自己也似乎相当乐在其中。
但,我厌恶这种关系、厌恶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
「阿满,听着,你自我感觉未免太好,以为自己在做好事、做善事,
却不知道已经狠狠地在凌迟对方!你可不可以放手啊?!可不可以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了啊!?」
「大哥!你干嘛骂人啊!我是关心你耶!你不知道阿满跟那些躺在你怀里卖笑的人不同吗?」
「躺在我怀里?卖笑?!你在说甚麽啊,,,!你连我周围的人都开始侮辱了是吧!」
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今天跟阿芬见面,她这是在辱骂阿芬!
「大哥,你不知道只有阿满最善良吗?我不会害你的!」
「谢谢,不用了,待会儿见!」我不想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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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七点五十五分,我捧着一箱货在楼下等。
几分钟後,她的车到了。
我靠近车子。
她摇下助手席车窗,
「大哥,好久不见!上车吧!」
那语气,宛如刚刚的对话没有发生过般。
是我脾气太坏?还是她自我感觉好到完全没神经?
「好久不见!」我没上车,有一搭没一搭的迳往她後座门边,拉开後座门,将那箱货塞她车子里。
「大哥,上车吧!我想跟你聊聊耶!」阿满从驾驶座转头过来道,手上提着咖啡。
「不了,我还得去小七买牛奶!谢谢你!」我根本不想再看到她。
说完,我迳将後车门关上,头也不回地往隔壁小七走。
结完帐,我正准备走出小七门口。
我的老天爷!阿满竟然把车开过来小七门口,下车正往我这里走过来!
「大哥,你在干嘛啦!想跟你聊聊不行喔!」阿满挡在我面前,就在小七门口,,,。
「你想跟我聊聊?然後我就得乖乖地跟你聊喔?你真的是大小姐耶!没受过挫折是吧?
周围的人对你都唯唯是诺,都得听你的是吧?」
「大哥,你误会阿满了!阿满不是大小姐,阿满只是关心你!你干嘛不理我啊!」
阿满眼眶开始红了!
「你放手吧!你大概从小开始,想要的东西没有要不到的齁?你只是不甘心而已!」
「大哥!你为什麽要这麽说阿满嘛!我对你还不够好?」
「很好!?好到我必须忍受你侮辱我?侮辱我周围的人?什麽叫『卖笑』!」
「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啊!啊谁叫大哥不理我!」
这逻辑,让我想仰天长啸!!
「我不想理你,所以你就可以侮辱我?我不懂这种逻辑!」我声音逐渐高亢起来!
「大哥,不要这样!!」阿满头压低、眼睛向上吊,声音压低,一副高高在上恐吓般的表情。
但整个人却又一直要往我靠近!
那种感觉,就好像狗主人在训诫发怒的毛小孩时,,,。
看到她这种言行,我更火了!
「怎样!你现在是在训宠物吗?离我远一点,不要再靠近我了!」
我尽量压低声音,但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我们了。
最近,「正义魔人」特别多!
我不想惹事情。
我转身要走,阿满竟然又一个箭步挡在我前面。
这下好了,我们在干嘛!上演街头爱情伦理大悲剧?还是大闹剧?
我对这一切感到可笑!
「我要回家了!你走开!」我不再客气。
「不要这样啦!大哥!」阿满已经在掉泪了!
我用接近跑步的速度远离她,
哭声已经从我背後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