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少年与男人的初遇。
在一个冬天的夜里,十二整点,远方的钟响着属於午夜的钟声,此时天空正降下漫漫的飘雪。
一个人影孤单站在公园里的路灯下,穿着单薄衣裳的身躯却像麻痹了一般并不觉得冷。他伸出纤纤双手,望着一点一点飘落的雪花想要将他们都留在掌心,可每次雪触碰到肌肤後便融化了,少年冰冷的表情有些显得失落。
「雪雪来......。」少年细细的声音想要留住雪。可奈何...当雪落手心时变融化了,留住的只有一滩雪水。
「唉......。」他就这麽僵持了几十分钟,似乎觉得无趣了,少年眼看四下无人,便唱起了歌。
少年喜欢唱歌,他不记的是什麽时候的事情了,似乎在很小很小,他与他妈妈一起生活的时候,每天他都坐妈妈的腿上听妈妈唱着优美的声乐,听着听着也就喜欢上了。
他在妈妈身旁学了好多好多歌曲,不是流行音乐,而是一种古老的曲调,可是小时候的少年却好爱这种曲调,可能是习惯妈妈唱这种曲子时所流露的温柔吧。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不会一首流行歌,还是继续唱着他的古调。
後来不知何时唯一能依靠的妈妈消失了,也许是死了,少年并不知道,反正有一天醒来他发现他自己身处异处,别人跟他说他被带到了孤儿院,他想问妈妈在哪里,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讲,甚至只字未提。
再後来时间久了,少年淡忘了一切,从孤儿院跑了出来,也许是厌倦了孤儿院的生活,也许是待着闷了,好奇心驱使,他便自己跑了出来,变成在街头流浪的流浪孩子。
每当唱起歌,少年的脑海中会想起从前,那段纵使模糊,却难以忘却的过去。也许是这样,他的歌声能打动人的心弦,每一个听过他唱歌的人都说少年就如同天使一般,总是一开口就能莫名的让大家感动,因为在他的声音中,流着许多情感,在少年心底深处,那种炽热的情感。
少年越唱越起劲,完全没注意到後头有人偷偷地靠近他,直到掌声在耳边响起,他吓了一跳,转过头退了几步,来者是一位身後背着浩然大物的男子。男子轻轻笑着道:「吾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歌,阁下的声音似乎将每句歌词都编了一部故事,而这首歌好似一段说不尽的人生,源远流长。敢问阁下之名?」
男子的突然出现让少年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阿,真失礼,阁下莫怪吾未先报上姓名。吾名为携琴涯。」男子搔搔头,笑道。
「......我叫...弦...弦歌。」
「弦歌,琴弦与歌...吗?吾俩真配呢!」唤作携琴涯的男子说了这麽一句让弦歌听不懂的话。只见携琴涯放下身後的包袱,将之拆开,里头竟是一架完美精致的古乐器─古筝,亦唤作古琴。
携琴涯盘坐於地,将古琴放置在双腿上,修长的大手抚上琴弦,试着拨动几下,便开始弹奏了起来。
奇怪的是,明明只听过弦歌唱了一次刚刚的曲子,携琴涯却好像非常熟悉的马上弹奏出来,这让弦歌吃了一惊。流畅的手指,来回摆动在琴弦间,携琴涯似乎为一流的琴手,他弹出的曲子好像每一个音符、每一段旋律都有生命。
「好厉害......」弦歌一时之间也听得忘我,不知不觉他在携琴涯身旁坐下,也跟着合了起来。
两人一弹一唱,在这雪夜里,忘却冰冷,只专注於眼前的事物,携琴涯微微笑着,弦歌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也变得缓和,甚至露出了不容易观测出来、非常细微的浅浅一笑。
雪依旧漫漫,只是原本寒冻的夜因为音乐的陪衬而显得没那麽冰冷了。
就这样,公园好像就是携琴涯与弦歌两人的小天地,优美的旋律在这里徘徊,没有人听见,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这一切是多麽美好。不知过了多久,歌声与琴声才骤然停下。
「真好听,弦歌的歌声是吾有史以来听过最好,也是听得最陶醉的。」携琴涯摸了摸琴歌的头,将他揽入怀中。
脸颊微红,弦歌默默不语,过了一会才小声的说:「你也是......」细小又有些甜腻的话,让携琴涯放声大笑,「你笑啥......。」弦歌鼓起嘴,脸颊又发烫、更红了。
笑着捏捏弦歌的脸颊,携琴涯道:「吾只觉得弦儿可爱罢了,没别的意思,莫在意。」
弦歌被他捏了这麽一下,霎那间,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感觉有种莫名的情绪在他心里悄悄萌芽。好像……很喜欢这个叫携琴涯的人这麽对自己做。「哪里可爱啊……。」他嘟囔了一句。
看见可爱的人儿害羞了,小小艳丽的脸蛋不施粉黛,清纯又迷人,携琴涯也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对了,弦儿这麽晚了还跑出来?家里长辈们会担心吧。」他关心问着低下头的弦歌。
「我……没有家人……前几个礼拜才从孤儿院跑出来,现在流浪在各个地方……。」
携琴涯有些惊讶,「弦儿并无家人?」
「嗯……其实小的时候是有妈妈的,爸爸在我诞生之前就不知道跑到哪了,妈妈也在我小的时候消失了,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有人跟我讲。後来就被送到了孤儿院……然後我又自己跑出来了。」弦歌讲的一脸淡漠,可听在携琴涯心里却为他的身世心痛着。
「弦儿,你放心,以後你不会再是自己一个人了。就让吾待在你身边保护你好吗?」携琴涯摸摸弦歌的头,流露出柔和的眼神。
一句话,一种感动,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子的话,因为弦歌觉得自己自从失去妈妈後便再也一无所有,也没有人会在理他了,可是这一句话却让他觉得受宠若惊。
「真的……可以吗……?」弦歌猛然抬头,闪亮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携琴涯。
盯着弦儿的脸,还有那软嫩的小嘴,携琴涯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两人的嘴唇贴着彼此,舌头缠绵着好长好长一段时间,弦歌对於他突如其来的行为也没有抗拒,反而紧紧拥住对方。他们相拥着彼此,似乎要与之融合一般。
过了一段时间携琴涯才放过被他亲到嘴巴有些红肿的弦歌,他笑着道,「嗯,就让吾陪在你身边吧,既然上天要吾遇见你,这也是一种缘分吧!既然你孤苦无依,那以後便都依赖着吾吧!」
弦歌在携琴涯的怀里,结实的胸膛让他感觉好温暖,比他高大的身子也足够用来保护他,他小小心里还在悸动着。
「弦儿,我们走吧,今後便住在吾的处所。」携琴涯起身,拉住弦歌的手便朝着他家的方向走去。
大手牵着小手,大影子带着小影子,在这雪中好像一场美丽的梦境一样,甜甜的幸福令人羡慕。
携琴涯带着弦歌走到了自己家,这是一栋还算大的房子,墙壁上漆着纯白色油漆,房子外由石头做的墙隔离其他房子,那石墙有着特殊的艺术设计,整栋房子看起来简单、典雅。
弦歌兴奋的跑进屋内,但他发现似乎一点人都没有,「琴哥哥……你的家里没有别人吗?」他转头问了问正在摆放好鞋子的携琴涯。
「是啊,吾也与你一样,自小便独自一人长大,周围也没什麽朋友、同伴,都是自己孤身一人的生活呢。」携琴涯笑着讲起自己的身世,又因为弦歌与他也非常相同的遭遇,因此他觉得很开心,居然可以认识弦歌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
听了这番话,弦歌抱住了携琴涯,在他怀里蹭了蹭,「没关系……以後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就不会孤单了……。」软软的声音,小小的身体,但却认真的说了这麽一句,也许他其实是讨厌寂寞的,只是之前没有人发现罢了。
「好,有弦歌在身边,吾真的很开心。」
於是两个人便开始了幸福的同居生活。
每天早上携琴涯第一眼便会发现弦歌趴在他身上叫他起床,接着就闻到从厨房里飘散出的香浓味道,原来弦歌已经准备了早餐,就连午餐、晚餐都是他一手包办的。因为在孤儿院的时候,周围的小孩都比他小很多,照顾他们的阿姨叔叔们人手也不足,一会要忙这一会要忙那,所以在那时的三餐都是他帮忙的。
他们一整天都待在一起,到了晚上後便是携琴涯要去工作的时间了。他的工作是在酒吧、酒馆驻唱,虽然他唱歌并没有特别好听,可是他精通各种琴,光他的琴技就足以让众人为之惊艳了。
而晚上时弦歌便在家里等到携琴涯回家才睡着,通常要等到半夜三更他才回家,总是让弦歌一不小心就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偶尔闲闲无事的时後他们总会靠在一起,一人弹琴一人歌唱,那种黏腻的氛围就彷佛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对的,他们很幸福,就好像一对小情侣,只是彼此都还未向对方坦白,可是明明自己心知肚明,都知道打从一开始自己就爱上了对方,而且又都是男儿身,所以他们才不敢讲,怕对方会讨厌自己。
这种爱意似乎在现今的社会是无法轻松表达出来的,虽然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渐渐接受了,可是还是有些人会歧视,不过他们并不在意,感觉……维持这样纯纯的感情也是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