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門主下嫁 — 太白先生發燒了(下)

忙完了午膳,君若归不放心李白的状况又跑去看了一下,确认他的状况有比较好了才放心些,接下来她也不麻烦弟子照顾李白,而是自己接手顾了起来。

傍晚又喂了李白喝了一次药,君若归便回房洗漱,没想到一回来发现本来稳定状况又陡变了起来,李白当晚又烧起了一次热。

君若归不敢走,守在李白床前为他换帕。

床上的李白额上沁着汗,君若归细心地擦拭还不时听到他断续的呓语。

「太白先生没事,忍一会就没事了……」期间为他换冷帕又替他擦汗,君若归又为他熬药喂他喝药。

本来由弟子来做就好,只是君若归平日和李白斗嘴归斗嘴,但两人感情是不错的,在若归心里,也隐约把李白当成自己的父亲。

所以照顾他的这件事,她也不想假他人之手,忙完了琐事她就自己来顾了。

实在是有些累了,君若归就着房内微弱的烛火,趴在李白的床榻边小睡。

途中李白难受地睁开了眼,「水……」

一侧头,率先看到趴睡在床边的君若归,再来,是一身素衣的杨逸飞。

「师傅要水麽?」

杨逸飞本来是想抱妻子回房间睡,不料正好碰到李白醒来,他问了这句後只见李白艰难地颔首,随後倒了杯水,走到床边,绕过若归扶起李白喝水。

「丫头顾了我整夜?」喝完了水,李白又被扶着躺下,仰眸问了这句,气息虽还弱着,但已平稳许多。

「嗯,说不放心你。但她真的是累了,连这样都没醒。」从扬州回来才休息一日,又接着忙了许多事,毕竟不是铁打的身体,怎麽禁得住这样操劳。

「难为她了,你先抱她回去睡吧,我睡一晚就没事了。」李白瞥了眼熟睡的君若归,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这个孩子,当初幸好留下来了。」

「嗯。」

杨逸飞敛眼,虽不见眸心眼光,却也能从那嘴角的微弧得知里头的柔软。

「所以师傅那时说,就算她是奸细,你把她拐来也不差是不是说对了?」

「……所以师傅想听徒儿说什麽?」

「称赞师傅慧眼独具啊。」

「……师傅都几岁了,还是好好休息。」说着,杨逸飞小心地弯身将君若归打横抱起。

「逸飞──」李白张口喊,却让杨逸飞以唇形制止。

她好不容易睡这麽沉,别吵醒她了。

「……」这个徒儿,有了老婆就完全是把自己嫁掉了……

「太白先生……」

隐约间,李白听见这句小声的呓语从杨逸飞怀中的那人口中喃喃而出。

睡着也挂念他,果然是心实的孩子,没有疼错人。

「烧退了,乖,好好睡。」杨逸飞没有停下脚步,但是诱哄的嗓子轻呢的酥人一把骨头。

「……喔。」这厢乖顺的信了,放任自己沉入更深的梦乡。

李白目送杨逸飞的背影,睁着眼一会才又闭眼睡去。

######

翌日一早,李白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君若归纤白的手腕,然後是她安心的笑容。

「太白先生,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手从他额上撤下,显然方才是在探他烧退了没有。

「渴吗?要不要喝水?还是要吃饭?我煮了粥,晚点你好些还有刚出炉的糕点可以吃──」说着,就扶他起身,然後走到桌边倒了茶水递给他。

李白喝了口水,「丫头,你说太快了我听不清。」

「好吧,那我就替太白先生决定了啊。」君若归接过李白递回来杯盏,捧着那碗蔬菜粥到他面前。

「太白先生先吃粥吧,我喂你。」然後,就舀起了一口粥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後递到李白面前。

李白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调羹,忽然有些不能反应。

「来,啊──」君若归不明白李白的想法,只是催促他吃,见他不张口,她轻皱眉,「难道太白先生不想吃粥?可是要先吃点热食才能吃糕点啊……」她颇为苦恼地道出这句。

「太白先生乖,先吃几口我们再吃甜点好不好?」君若归颇有耐心地举着手哄李白吃饭,汤匙举着又往前推了一点。

李白见状笑出了声,一把拿过她手中的调羹,「都多大的人,可以自己吃。」然後,又拿过君若归端在手中的碗。

君若归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桌边帮他斟上一杯热茶。「那就好了,上次门主发热,没有食慾还要我哄着才要吃粥……」

「难得他一个端着架子的门主被你宠成这样……」李白吃着粥,看着在桌前忙着准备点心和茶水的君若归,颇有感触地道。

房内透出早晨的曦阳,点亮了这房内的摆设又不显得刺亮,反而恰当地将这屋内的摆设都似镀上一层浅金。

连同那个在桌边准备茶点的女子,都在这样的氛围之下,衬得越发有几分江南女子的秀丽婉约。

这几年,果真是养得越发的好了。

「那有什麽关系,他肩上担子重,难得放松、难得孩子气。」君若归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觉得能把门主宠成这样是很让她自满的一件事。

「……」好吧,反正这对夫妇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还能说什麽?

李白默默地把粥吃完,然後往前递了过去,君若归收走了碗。

「等会吃过了药太白先生再吃小点吧,这小点放凉的滋味会好点。」

「嗯。」

「那我先拿早膳去给门主了啊,我等会吩咐弟子候在外边,你有需要就唤一声。」君若归走到床边收走木盆巾帕,然後温声叮咛这句。

「嗯,去吧去吧。」

君若归朝他一笑,然後转身就走了,李白坐在床上,看着她转身带上门,然後吩咐一旁的长歌门弟子照顾他。

……这个丫头啊,若是他再年轻个二、三十岁,估计是要跟徒儿抢了。

######

过了几日,君若归又启程出发洛阳。

怀仁斋内,忙完了公务的杨逸飞正在亭内陪李白喝茶。

「丫头这次去洛阳,要去几日?」

「……十日。」

「这样久啊……」

「师傅莫不是又嘴馋了?若归说这几日忍耐些,等她回来再做小点给你。」其实杨逸飞一直不很明白李白为何这样嗜吃甜食,虽然君若归的手艺真的是长歌门罕有。

「逸飞啊,丫头是个心实的孩子,你要好好的待她。」

「……这是自然,师傅今日怎麽了?怎麽突然说出此言?」

「没什麽,就是觉着自己果然老了──」

「师傅是想多了。」

李白挑眉瞥了眼淡定的杨逸飞,忽然就起了作弄他的念头──

「逸飞啊,丫头是个好女人啊。要是师傅再年轻个几十岁,说不定就会与你抢她了。」

「……」杨逸飞瞅了眼李白笑得有些恶意表情,无奈地道:「外面都那麽多人想喊我哥哥了,多师傅一个人我也不会太意外。」

「……」卧槽,门主你居然来这一招!说好的玩徒儿呢?

「谁叫我家若归就是这样人见人爱,师傅栽在她手上我一点也不意外。」这厢,似乎是回敬一直以来的被欺负,彷佛是嫌李白的表情不够难看,又添了这麽一句。

「卧槽,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把丫头带来你身边的──」

「人虽是师傅带来的,但若是徒儿不够本事,人也是留不住的,是不?」杨逸飞淡道这句,而後朝他微勾一笑。

「…………」李白瞪着杨逸飞那似笑非笑的俊秀容颜,觉得郁闷觉得气结。

好好,就他杨逸飞有美色有老婆,可以嚣张到这个程度!

可恶,他也要去寻找第二春!李白低头吃着糕点闷闷地心忖。

「师傅若嫌无人吵嘴寂寞,徒儿忙完後就来找师傅就是了。」

「……多谢门主好意,还是不劳烦了。我还有诗友陪我。」又不是想被气死!

杨逸飞忽尔轻轻笑了起来,「师傅这性子还是半分未变……吵嘴归吵嘴,徒儿对师傅将若归带来一事,还是心怀感激的。」他瞥了眼李白,而後目光看向少初坪那棵桃树上。「若不是她,这世上还有何处可令我心神安宁……」

听闻他这句,李白也叹吁了口气。「你若真心喜爱她,便要好好待她。她是真心喜爱你,把你还有这长歌门,放在自己前面──」

「我知道,所以我也比喜爱任何人那样喜爱她。只要我在,就绝不让任何人欺她。」能像她一样,爱一个人爱得如此纯粹,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他的若归了。

「嗯。这些年,丫头就如我的闺女,你要敢欺她孤身,师傅可不会饶你。」

「怎会,怜她尚且不及,何来欺她一说?」

「那样就好。」

「……丫头才刚走,这後脚啊便念着她了。」

「可不是……也不知她这会路上安全否,晚些她应该就会到驿站了。届时会有传信过来,见着了传信才心安。」

「好了,丫头叮嘱我这几日不能喝酒,我要去讨茶喝了。」说着,李白便站起身,往怀仁斋的另一处走去。

怀仁斋内还有一个管事,专门管理怀仁斋内的事务用度。

「嗯。」

只瞥一眼李白离去的身影,杨逸飞的目光便落在烟色朦胧的长歌门上。

如同被一层白雾掩盖,有着瑰丽风景的长歌门显得几分飘渺幽然,远方近处都有琴声或是吟诗声交杂传来,自有一股难言的风雅宁静。

想起她说,自己是她在这乱世中的桃花源,她又何尝不是自己於这乱世中的净土?

──完

【桓宓・一世繁花尽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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