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羽坐在办公椅上沉思，桌上有好几件待审文件和卷宗，但他无心批阅，除了下午4:00的会议之外，他已经交代秘书，任何人在其他时间都不能打扰他，包含电话也是。
和艾青求婚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除了答应她要在亲友面前再一次正式的求婚之外，似乎一点进展也没有。他看看行事历，即将进入化妆品的旺季，或许可以先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但是他没办法。
他总是习惯在工作完载艾青回家，也许不是他习惯，而是必须得做的功课。以往有时候还会直接在艾青的私人别墅里过夜，算是有点半同居的形式，但这几天他刻意的拒绝她的要求，开车回家过夜。
这几天艾青特别的温柔，就算他想有私人独处时间，脸上虽然会有淡淡的怀疑或不悦的表情，但并不会持续太久，然後温柔的说再见。
他看着天花板，从脚底板涌上一股无能为力的挫折感，想要逃但又不知道逃到哪里。毕竟和艾青相差了8岁，现在谈结婚，对她来说会不会还太早？但在艾青的脸上并没嗅到这种困扰。
这几天下来，她寻找许多知名高级餐厅，安排求婚的桥段，拿了许多婚纱照片和奇羽讨论，他还记得她说一定要穿到VeraWang的限量订制婚纱。
但他无法将自己丢进即将步入婚姻的喜悦当中，只觉得难以呼吸，快要窒息。每当夜幕低垂，他躺在床上，任由黑夜包围他的身体，周遭安静无声，只有自己的心跳声的时候，他反而感觉到害怕。
因为他脑子里总是会浮现出：我爱她吗？
然後像做了恶梦的小孩一般，额头微微渗汗，爬起床喝了一口水，走到镜子前看看自己的眼神，跟自己说：「是的，我爱她。」但在转头上床那一刻，他实在无法想像往後右边的空位，躺的就是艾青。
这几天一直呈现浅眠的状态，睡也睡不好，奇羽只觉得脑袋胀胀的，什麽也无法思考，灌了几杯咖啡仍旧一样。他索性拿起手机，拨打给他最好的哥儿们。
「喂？易翔，方便说话吗？」
「怎样啊？高富帅副总打电话给我，就算不能接电话也得讲。」
「今晚有没有空？陪我去喝一杯。」
「好啊！去哪？还是一样老地方吗？」
「嗯，对。今晚8:30，直接约在门口吧。」
今晚艾青有姊妹聚会，也许可以早点下班，好好喝一杯，让自己好好厘清这几天的思绪。
※※※
酒吧里灯光昏暗，酒保在吧台前秀了几手绝活，男男女女互相拥抱着，亲吻着。奇羽请店家保留他常预定的包厢，他已经灌了第三杯啤酒了。
「王大帅哥，真难得你可以出来透个气，前些日子以为你忙昏头了，想说怎麽都没你的消息。」
「没阿，就都工作的杂事。」奇羽拿了一根香菸，并拿出dunhill的打火机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
「你很久没抽菸了，今天是怎样？大解放阿？」易翔将剩余半杯的啤酒一口灌完。
「要抽吗？」奇羽将香菸丢在桌上，继续喝着啤酒。
「不了，都已经35岁了，喝啤酒就好了，说吧！看你那张要笑不笑的脸，我看了也很不爽。」
奇羽眼神有些涣散，转头看着易翔。
「我和艾青求婚了。」
好友易翔并未马上搭话，他先请服务生送来一些薯条及烤鸡翅之类的下酒菜，然後淡淡的喝了一口啤酒。「是她逼你的吗？」
「不是。」
「老兄，看你的样子就觉得你还没想清楚，这次是有甚麽问题？」
「我不知道。」奇羽抽了最後一口，将香菸捻熄。
「还是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也没有，假如是这样，我也认了。」
杜易翔和奇羽已经是超过10年的老友了，从大学开始，他们就是室友，一见如故。无论是在课业上、感情上或是生活大小事，他们总是会交换彼此想法和心事。
杜易翔明白，眼前这位兄弟似乎出了一个大问题，但他自己本身却未察觉，也许察觉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因为有可能让他的生活一夕之间化为乌有。现在也许转移话题会让气氛缓和一些。
「欸，前阵子我有遇见小瑜。」
奇羽听到安瑜的小名，整个人就像电流穿过一样，他放下手上的酒杯，等待着好友的下一句对话。这时他的脑子里飘过好多思绪，他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话题？经过五秒的思考，他决定以冷静回答为上策。
「嗯，然後呢？」
「我是在健身房遇见的，不过我没和她打招呼。说真的，要不是近距离看到她，我还真认不出她。小瑜变得很不一样，那头短发真适合她，很美。」
「嗯。」
「你还有跟她连络吗？」
「没有。前阵子在活动上有遇见，不过没打招呼。」
「说真的，我们这群哥儿们，都认为你和小瑜那时候会结婚。」
奇羽将第四杯啤酒喝完，原本听到「结婚」两个字而皱眉的他，这时却浮出淡淡的微笑。
是阿！结婚曾经离自己那麽近，他却亲手推开，如今面临第二次结婚议题，他却感觉全身被囚禁，动弹不得，深怕一有表示就跌入万丈深渊。
「很多事情很难说，都过了那麽久了，也许小瑜她也有找到幸福，我不是个适合她的男人，该怎麽说呢？算我对不起她吧。」
「我们两兄弟无话不谈，但…我其实完全不知道你们俩分手的原因，问也问不出来，虽然你们俩那时候交往也挺低调的…我有试着打电话给小瑜，可是她都不接，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既然你和艾青也要步入婚姻了，过了那麽久了，你也该好好透漏一下吧。」
奇羽的脸颊因喝酒而泛红，眼神已经完全迷惘。他知道他已经醉了，但意识却很清楚，四肢感觉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说分手的原因…他有甚麽资格可以说？和艾青步入婚姻？连的屁都没看见，甚至连心理准备也都没有。他觉得他的人生好混乱，竟然被女人搞得如此混乱。这次他选择拿酒瓶对着嘴巴直接灌下去，似乎也希望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直接喝下肚。
说分手的原因，该怎麽说？是自己卑鄙，怪谁？
「我和小瑜没有明确的分手，等等怎麽回家？」奇羽感觉胃一阵翻搅，他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进男士化妆间，对着洗手台开始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