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小三那年暑假,是蒋之若第一次见到骆廷安。
那天早上隔壁房子第一次传来声响,人声车声络绎不绝,本来安安静静伫立在那的屋子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活了起来。
蒋之若被隔壁的动静给吵醒,本来到了暑假就是他蒋二小姐冬眠的时间,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後,才下楼和蒋母道早。
「妈,隔壁有人搬进来了喔?」
「是啊,敢请还顺便把小米虫给叫醒了,你老妈子我之前上去叫你的时候都没这麽好叫。」
「喔,就是有点吵...」蒋之若还一脸睡眼惺忪的拿起吐司啃。
「哥哥呢?」
「早出去打球了」蒋母边讲边用鄙夷的脸看着蒋之若。
「喔...那我......继续睡好了」
「来来来,起来了就跟我出门买菜」
「蛤!好热喔!」
「那你今天不要吃饭了!」
於是蒋之若只好板着脸跟着蒋母出门了。
路过那户新邻居时,蒋之若停下来多看了几眼,只见门口堆了数个纸箱挡住了里面的视线,里面乒乒砰砰的走路声响,想来还在整理搬来的行李。
那天下午,蒋之若还躺在沙发上抱着米妮抱枕看卡通时,她家门铃响了。
「若若,去看一下是谁」蒋母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
蒋之若跑到对讲机前一看,是一位年轻妈妈带着一位小男孩,手里还拿着小点心。
「喂,你好」
「嗨!我们是你们隔壁的新邻居!带一点小点心来给你们吃!」说完,女士举了举手上的小饼乾。
「呃...等一下喔!」
「妈!是隔壁的新邻居!」蒋之若决定丢给自家老母处理。
「啊!邻居啊!快请人家进来啊!」
「啊?我开啊?」
「你先开,我这就过去!」
「喔...」蒋之若只好缓慢地移步到大门前,默默的把门打开。
「嗨!你好啊!」
「你、你好」蒋之若尴尬地朝对方点了点头,然後目光扫射了一下眼前的新邻居。
眼前的年轻妈妈,用蒋之若当时会的形容词来形容的话,很漂亮、人很好的样子。年轻的妇人,眼睛笑起来弯弯的,长长的头发烫成大波浪,笑起来有一个梨窝在左边嘴角。
就在蒋之若发呆之时,蒋母已经来到身边救场。两个大人从开始的嘘寒问暖,到进入蒋家後的一见如故,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蒋之若有时候很佩服自己妈妈,可以这麽轻松地和人沟通,连早上卖菜的阿婆都熟到可以获得买一送三优惠,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蒋之若还在神游时,突然意识到旁边沙发上一个视线的投射,她抬眼一看,正对上隔壁新邻居之一的小男孩。男孩发现彼此的眼神对焦时,又默默地将视线移走。此时,蒋之若才正式的扫了一眼男孩,脸很乾净,眉间有淡淡地英气,眼睛很清澈,不笑的时候,嘴角竟然还是像上钩的,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却有一种沈稳的气息。
「晓晓,你儿子长得真可爱,多大了?」没想到蒋母已经熟到可以叫人名讳的地步。
「刚准备升四年级呢!啊应该跟你们家女儿差不多吧!」
「我家若若刚要升三年级呢!你家儿子也是读清小吧?」
「是啊,明天要去办转学手续呢!」
就在两位年轻妈妈聊得正欢腾时,蒋家大门默默地传来开启的声响,然後清脆地关上,就看到蒋之然提着补习袋走了进来。
「啊!我大儿子回来了!来来来,然然!这是我们的新邻居!」蒋母朝着蒋之然招手,示意他赶快过来。
「阿姨好...咦?....骆....骆廷安?」当蒋之然眼神飘到坐在家中沙发上的女士旁的男孩时,停顿了一下,像是有点不确定。
「嗨!」骆廷安回应了蒋之然的疑惑。
「啊?你们认识啊?」蒋母率先发问。
「没有,早上在公园打球的时候才刚认识的」蒋之然解释道,早上和他打球的时候,觉得这小子打得不错,可以认识一下,以後再约,没想到竟然是隔壁的新邻居。
「哎呀!那好啊!以後有空就多约约我们廷安去打球!」骆母表示欣慰,还好他儿子第一天就交到朋友了。
「妈,那没事我先上楼了」
「诶,好」
和骆母骆廷安点了点头,蒋之然就迳自走上楼去,看得蒋之若一个羡慕,哥哥怎麽这麽轻松就逃上去了。蒋家两兄妹都是比较安静的个性,蒋母常常郁闷自己在家演独角戏都快演出病了,不过看来以後隔壁家的骆母应该会成为蒋母戏剧新搭档。
之後两主妇聊了一会彼此的家庭状况,就看到坐在一边的一男孩一女孩,一个放空、一个玩着抱枕,双方也就以准备晚饭的措辞道别了,结束了一下午的双方会面,蒋母又回到厨房忙碌着,蒋之若继续打开电视看她的卡通,就听到蒋母的声音从厨房飘来。
「若若,刚刚那位余阿姨也是不简单,人家老公在国外打拼,为了儿子母语教育,坚持一个人带着儿子在台湾生活,以後如果看到余阿姨需要帮忙,一定要去帮知道吗?」蒋母一边切菜一边说教。
这个年纪的蒋之若当然不知道前句话的意思,但是知道一定要帮余阿姨的忙,而且人家还着麽漂亮,想到这蒋之若就以自己的偏见下了决定,除了余阿姨,那个小男孩她也会帮的。
虽说想帮忙,但蒋之若也不知道怎麽帮,就整个暑假跟着蒋母三不五时到隔壁家串门子,一会送送菜、一会一起逛逛街、一会一起做点心,但是蒋之若知道余阿姨很喜欢自己,每次出去逛街都给她买很多好看的衣服,蒋母老说不用,但余阿姨说她就想生个女儿来用的漂漂亮亮的,可惜生的是儿子,刚好蒋之若长得清秀可爱,很合余阿姨的眼,就把她当女儿来对待了。
这段时间,蒋之若去骆家的次数直线飙升,但却很少看到骆廷安,听她余阿姨说,骆廷安早上常去公园和蒋之然打球,而後知道蒋之然下午会去围棋班,他也就跟着去,两人甚至下了课後还一直对弈到忘了时间,余阿姨说他儿子很是崇拜蒋之然,常跟她说然哥很厉害很帅,余阿姨倒是很开心儿子跟着别人走,不用她张罗,她可以安心跟她乾女儿玩扮家家,况且那别人还是蒋家的小才子。
於是,蒋之若的暑假有大半时间都在骆家过了。
盛夏的燥热逐渐退去,迎来了九月的开学,蒋之若升上了清川国小三年级,骆廷安转学至清川国小四年级,而蒋之然则升上了五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