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情书的结果,不了了之。
但有时候在走廊上和王立伦擦肩而过的同时,都会觉得自己好像被凝视了几眼,而每当她回看他的同时,对方却又快速的别过头,逃离她的视线。
一日,佳佳突然跑来他们的教室,小小的脑袋在教室外偷偷的看着,子绫无意间发现她的身影,便走出教室。
「佳佳,你找你哥吗?他现在不在,被我们老师找去欸……」
「哦,那姊姊你帮我把这个拿给他。」佳佳手伸出来。
「啊?什麽?」她接了过来,低头一愣,怎麽又是情书?
就她所知,翼凌至今为止起码已经拿到了五封情书,加上今天这张,已经六封了啦!
这个许翼凌,这麽多女生喜欢他是怎样啦?
没见到她有些阴暗的神情,佳佳丢了一句道别的话就跑走了,特地走到高年级的教室送东西,这妹妹也真是贴心,直接回到家交给对方不就好了?
不对,如果这样她就不知道许翼凌又收到情书了……
等等,知道了又能怎样?她什麽也无法做啊!
「喏。」过节课的下课,她走到翼凌面前。
「什麽?」他看着眼前的信封,吃早餐的动作停止了,「谁给的啊?」
「佳佳送来的。」
「佳佳?怎麽不回家拿给我就好了?」他说,将早餐放在一旁,将信封拆了开。
子绫见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可能是情书的内容太少,不到十秒他就看完了,将看完的信放进信封袋後他继续吃着早餐。
「干麽?」发现到她的注视,翼凌问:「想知道是谁给的吗?」
一语被点中心里话,子绫一颤,说:「谁、谁会想知道啦!我又没这麽无聊……」别过头,她走向自己的座位,翼凌的後斜角那。
「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子绫无语的瞪着他,那笑弯的眼睛对她来说真的有点刺眼。
国小五、六年级的年纪,在年幼与青少年的模糊界线里,班上少数的女生彼此谈论着谁谁谁喜欢谁谁谁,少数的男生若有似无的盯着自己的心上人,因为青春,他们被异性吸引,因为青春,他们意识到自己心理与生理上的变化,青春彷佛是一场骤雨,将每个人淋得湿透透,谁也逃不掉。
也因为同班的关系,子绫和翼凌变得比较少去对方的家了,现在在校外时间唯一在一起做的事情,就是一起去公园遛狗。
「纪子绫,你知不知道许翼凌有没有喜欢的人呀?」在一日的体育课,班上的女同学悄悄地问她:「你不是他邻居吗?跟我们比起来应该跟他比较熟吧……」
「我们熟是熟,但……你这问题……老实说我也不太晓得欸……」
她跟翼凌两人的感情好是好,但仔细想想好像从来没有聊过有关感情方面的事情,前阵子所收到的那些情书,据她所知,他不是没有给对方答覆,就是直接拒绝了对方。
曾经有问过他怎麽不答应,结果却接受到一个狠瞪。
才十一岁,即使不能谈恋爱,但总可以有喜欢人吧?所以……他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那你去打听一下好不好?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啊?这……」这问题也太奇怪了吧?由她来问感觉好尴尬哦……
「拜托嘛。」
「为什麽要知道这个啊?」她纳闷的看着对方。
「因为……我……我喜欢他嘛……」女同学越说越小声。
「啊!?」子绫听了既无语又傻眼,这翼凌的桃花也太好了吧?至今为止到底有多少女生喜欢他啊?
「如果他有喜欢的人,我就不跟他告白了,但如果他没有喜欢的人,我想为自己赌一下。」
青春,不都是这样吗?在一个还不知道未来会有什麽变化的年纪,在一个还没有经历过什麽大事的年纪,这一刻,认为自己充满着勇气与自信,愿意就这样放手一搏,即使输了,似乎也没有什麽损失。
「既然这样,那你直接告白不就好了?」
「唉呦……你就帮我问看看嘛……」
「……你怎麽不自己去问?」
「我跟他又不熟,从同班到现在只讲过五次话吧,如果我突然问他这种问题,他一定会把我当成是奇怪的人,好不好嘛!你就帮帮我,我请你喝麦香红茶。」
「我……」好吧,她直接好人做到底好了,「好啦好啦!我有空的时候帮你问问……」
「谢谢你,你最好了。」
这天放学,当他们走到家门口,在翼凌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正要开门的同时,子绫对他开了口:「那个……许翼凌。」
「干麽?」
「呃……班上有位女生要我问你一些事情。」
「什麽事情?」
「就……」话才刚开口,怎麽突然好像有点难以启齿?子绫咽了口口水,凝望着翼凌的视线偷偷的移走,望向旁边一脸好奇睁大双眼的佳佳,然後又缓缓的移到地上的落叶,几片落叶随风在柏油路上滑动,她不清楚它刚刚的移动轨迹。
「到底什麽事情?」语气平静却夹杂着一些不耐烦,子绫双手投降的动作,希望他别生气,「好,我说我说,就是有人要我问你,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奇怪,明明就很容易问出口不是吗?那刚刚为什麽却有点不敢开口?
翼凌听了倒是没什麽反应,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子绫,地上的落叶轻轻的刮着柏油路,弄出了小小的声音。
「吼──」佳佳举起手指着翼凌,「哥哥偷偷谈恋爱!」
「佳佳你不知道你哥哥很受欢迎吗?你上次不是还帮忙送过情书?」
「什麽情书?」她却一脸疑惑,「我没有啊!」
「就是你上次来我们教室给的信封啊!」
「那是情书哦?小君怎麽跟我说那是重要的资料,要我一定要马上交给哥哥……」
所以被骗的她当下才马上跑来他们教室的吗?子绫听了有点担心佳佳的单纯。
钥匙互相相撞的声音响起,子绫回头看向翼凌,他将钥匙插进钥匙孔,转了两圈後家门应声而开,佳佳先溜了进去。
「欸,你还没有回答我欸!」眼看翼凌往家踏入了一脚,子绫连忙叫住。
「答案是什麽,有差吗?」
「当然有差啊!那个女生说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她就不告白了,但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她就会向你告白。」
翼凌听了沉思了一下,然後说:「你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
「啊?」这回答令子绫跌破眼镜,不死心地确认着:「你……有喜欢的人啊?是真的吗?」不会吧?为什麽距离他如此近的她都没有发现?
「你刚不是说,如果我有喜欢的人,她就不会向我告白了?既然这样,那你就说有吧!如此一来她就不会跟我告白了。」
子绫听了先是傻愣,几秒後慢慢的会意到他的话,她开始觉得有点生气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被对方告白,所以要我对她说你有喜欢的人?」
「差不多吧。」他静静的说:「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许翼凌你怎麽可以这样子?你知不知道女生对自己喜欢的人告白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你这样感觉好像在耍对方欸!」
「我没有在耍对方的意思,因为结果都会一样,就算她跟我告白好了,我也会拒绝她,她如果问我拒绝的理由是什麽,我也会说我有喜欢的人。」他眼睛直盯着她,黑眸里没有任何波动,甚至带着一点冷意,「结果还不是一样?」
「这……」是这样子没错,但……
「纪子绫,你知不知道拒绝别人的那一方也会有点难过的?因为我是害别人难过的人,你觉得我高兴得起来吗?」他说:「你站在你朋友的立场为朋友着想很好,但你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过?」
说完後翼凌转身走进家门,关门声响起,街上只剩下子绫一个人,还有脚边几片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