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辰安是个君子,不会做横刀夺爱的事;
邵辰安不忍心她痛苦,不想她在他们之中做出抉择;
邵辰安很爱她,即便她不爱他,但只要她还愿意在他身旁当他的朋友他可以忍一辈子。
可是,当邵辰安看见她在他胸口上写下再见,像拿着枪对着他按下扳手,他还是冲动了。
「喂?」
「在忙吗?」说出问句时的语气是颤抖的,只不过她没听出来。
「没有啊,刚洗完澡。」他的嘴角绽出一个笑容。
「那出来一下。」
「去哪?」她没有拒绝,他更是开心到快要飞起来。
「老地方。」
「好。」
等待的时刻,邵辰安一下一下的刷着琴弦,原本他是想去吉他社的,不过听蓝颖之去了篮球队当经理,那一堆男生的地方,放心不下也跟了过去,好在他体力不差,球技也蛮好的,很快的就与其他球员混成一片。
果真他的担心不是多余。
待在球队的日子越来越多,他也发现比起跟他在一起,蓝颖之更常是跟在叶昕平身旁。和自己一块,是他跩着她;但和叶昕平一块,是她自愿跟了过去。
那微乎其微的差别,仍旧是邵辰安心中的痛。
然而他早已失了再逼迫她多做些什的权力。是,那个赌注还在,他还有资格,不过两人逐渐的生疏,他不想再挑战自己心脏的承受度,看蓝颖之又怎麽冷漠无情的拒绝。
今晚,邵辰安是要来告白的。
或许蓝颖之不喜欢他,可他还是想赌一把。他可以忍受她不爱自己,但没有办法容忍她从身旁离开。如果她没有写下再见,他可以埋藏这个秘密一辈子,或许日後他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再度相遇时他会笑着跟她说,「嘿,我曾经很喜欢你喔。」
可是,她终究向他道了别。
告白,不是为了在一起,而是争取继续当朋友的权利。
常常,邵辰安都会听见女孩拒绝男孩的话:「我们还是先当朋友吧。」。他要的就只是那个「朋友」的位置,不会再多了。如今他们虽然还像是知己,但他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堵墙,比陌生人还生疏。
哼哼唱唱,然後邵辰安描到地板上有影子在移动。傻瓜。他轻笑一声。路灯就在後方,想偷偷靠近门都没有。
「偷偷摸摸的想做什麽?」他回过头。
蓝颖之一脸被抓包的表情。
「过来吧。」他拍拍身旁的空位。
坐到邵辰安身旁,蓝颖之和他隔着一个可以放置书包的距离,他露出无奈的笑容,心底却藏着苦,「我有那麽可怕吗?」
蓝颖之摇摇头,还是没有动作。
那一瞬间,他在她眼中看见想离开的欲望。
然後他又冲动了。
不经思考就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他的方向一拉,那极近的距离让他失了理智,他稍稍侧过头朝她靠近,不过闻到那属於蓝颖之的薰衣草香味将他的灵魂拉了回来。
最後,他只是在她耳旁低语。
「不要再跑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
蓝颖之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尔後似是因为害羞闭上眼。。
那样的反应,给了邵辰安多一点的勇气。
「你在想什麽?」
蓝颖之还是沉默着,那样的距离没有推开眼前人,对邵辰安像是一种默许,允许他能够再靠近一点点。
「如果能让你做一件坏事,你想做什麽?」
邵辰安又靠近了蓝颖之一点,这一回,他闻到了一点樱桃的甜味,似是从嘴唇上传来,偷偷瞥一眼,那红润的唇如今泛着光泽。他记起蓝颖之几天前新买了护唇膏。
那甜甜的香气,再度令邵辰安失了魂,他想轻轻咬着那诱人的粉色玫瑰花瓣,尝一点樱桃的甜。
「如果我吻你,你会怎样?」
早已闭上眼的蓝颖之,脸颊染上一抹彩霞,看得邵辰安又醉了一把。
「如果我说我爱你……」
禁忌的字句,让蓝颖之瞬间清醒。
可以吻,因为没有爱也可以亲吻;可以抱,因为没有爱也可以拥抱。
但是不能说我爱你。
只有真心相爱才有资格开口。
「够了。」她睁开眼,用力推开他,「如果你今天找我来只是要问这种没意义的话,很抱歉,我要走了。」站起身子,转身离去。
邵辰安伸出手想抓住蓝颖之的手腕却是扑了个空。果真冲动会坏事。如果他不曾将她拉近、不曾想亲吻她,也许还能达成目的,可是……他不想放弃,即便确确实实感受到蓝颖之的愤怒,想赌的那一把就算会输得彻底,他还是想下注。
「蓝颖之……」
没有回头。
「蓝颖之──」
身影在邵辰安眼中越来愈小。他几近绝望了。当初他不理会她的呼喊,如今是该他看着她的背影。
「蓝颖之!」这一吼,撕心裂肺。
她停了下来。
那一刻的伫足对邵辰安而言像是希望,他努力吞进盈在眼眶的泪水,他不想被看见那丢脸的男儿泪,他要用最帅气的姿势告白,用最迷人的动作弹奏出为她写的那首歌……
但下一秒蓝颖之口中吐出的话语扼杀他所有的计画。
「人生、没有如果。」
然後她发足狂奔,消失於他的视线。
一个国家的天气从南到北不会固定,蓝颖之和邵辰安的心隔了几十万公里远却都在下雨。
为她写的那首歌,来不及唱;
喜欢他的心意,从来就不被允许告之。
邵辰安手里还拿着吉他,他抬头望向天空,看着曾经蓝颖之与叶昕平一同仰望的星夜;
蓝颖之手抚在自己脸颊上,感受邵辰安遗留在她颊上的温度,眼泪再度扑簌簌的掉落。
「如果,我不顾一切一点……」
如果,当初没有说着「因为你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会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