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臭臉先生笑一個☺ — € Chapter05 無法微笑的理由 ①

校庆前的最後一个午後,也就是班会时间,全校需要摆摊的班级都为此马不停蹄的准备。

「你、你、跟你,把这几张桌子搬下去。」

「吼唷,很累欸——」林仁翰皱着没抱怨。

「总召大大自己都不搬……噢!」接着嚷嚷的是王仲杰,我用扫把狠狠敲了他的猪脑袋,都这麽忙了还拖拖拉拉,实在让人看了就火。

「总召是神,我的话就是神谕,有意见的全部给我站出来!」我挥着扫把大吼,那群俗辣男生立刻抬起桌子当挡箭牌,一溜烟就跑个不见人影。

管教猴子容易折寿,精疲力竭的我大大吁了口气,开始清点物品,看看还有哪些东西要搬到会场去的,过没多久,周筱蕙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幼荷,我们需要胶带!」

胶带、胶带……我把胶带塞到哪去啦?

「还有一把剪刀跟没用过的海报纸,什麽颜色的都可以!」

剪刀跟……海、海报纸?

我越听越不对劲,这才抬头望向周筱蕙的脸,发现她脸色发白、目光闪烁,不敢跟我对视。

「……不要跟我说有什麽东西破了或坏了。」

「那个……」周筱蕙咽了抹口水,说话的音量弱得像蚊子振翅:「仁翰在贴价目表的时候不小心扯破了一角……」

「林仁翰这个大猪头——!」

在物尽其用的学艺孙嘉甯把关下,咱们的海报纸仅剩最後的一小卷,能不能重写一份价目表还是个大问题,但眼下我只能把那一小綑纸塞到周筱蕙手中,双面胶和胶带全套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後拿着剪刀和周筱蕙一同冲出教室……

碰!

「干!」「……小心!」

周筱蕙的提醒慢了一秒才传来,噢我的鼻子、我的鼻子要扁掉了啊……

接在脏话和拔尖高音之後的是一串猛咳,待视线重新聚焦,我看清了与我相撞的人,正是摀着胸口、咳个不停的石竞伦。

哇喔,我的鼻子杀伤力这麽大啊……我看他越咳越凶,像是快要吐出来了,胸口那把火立刻灭了,顿时不知所措。

「石、石竞伦,你没事……」

「水来了、水来了!」周筱蕙端着纸杯即刻救援,现下正值园游会,纸杯随手可得,至於那水便是从她自己的保温瓶中倒出来的。

这次石竞伦没拒绝,一把夺了周筱蕙手中的杯子饮尽。

「还需要的话这里还有喔……」周筱蕙抱着保温瓶,虽然声音依然小小细细的,对比之前已少了恐惧。

喝完水後,石竞伦总算是平复了,他手一使劲,纸杯立刻变形,也算是回应了周筱蕙。

不过石竞伦怎麽会忽然想到要回来教室了?啊,一定是看到学校里到处都是筹备摆摊的人,良心发现了吧?正好,眼下正需要他神乎其技的剪纸技巧!

「快,石竞伦,快走!」

「……去哪?」

「什麽去哪?当然是跟着大英雄一起拯救世界啊!」我扑向前想抓他,被石竞伦轻巧闪过了,他用十分可怕的眼神警告我不准再犯……大英雄立刻被打回原形,卑微的小荷子只能恭恭敬敬的请石大人移驾到咱们的摊位。

「噢,总召大大总算来了……石竞伦?」第一个看见我们的是王仲杰快乐的小伙伴之一,却忒没良心,一看见总召现身,立刻就要告他兄弟的状,却因为石竞伦的出现而消音。

他的到来让咱们班同学分为两派,目瞪口呆的为多数,其余的就是美宣组女生们,看到大神降临,感动得都快要流泪了。

到达摊位後,第一个对上眼的是孙嘉甯,可我知道,每每只要石竞伦在场,这小妮子的智商就会掉到谷底,大义当前,我只能暂且回避孙嘉甯,转而问向站在她身边的陈郁荞。

「快快快,伤患在哪,大夫来了!」

「在这。」陈郁荞拍了下桌上的海报纸,左下角有着怵目惊心的撕裂痕迹,方才一度熄灭的怒火又死灰复燃。

「报告老大,犯人已经捉到了,怎麽处置?」王仲杰凑了过来,语气中颇有幸灾乐祸的兴致。

我懒得理会,挥挥手道:「行刑。」

「诺。」

「欸!王仲杰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就是瞎了眼才跟你当兄弟!你你你……你们要干什麽?喂、喂!」

男生们闹哄哄的带着林仁翰前往刑场……我不知道他们想干嘛,也不想知道,反正他们走了、汗臭味消失了,顿时神清气爽,我赶紧把大位让出,有请大夫上场。

「大夫,您看要怎麽治?」

石竞伦横了我一眼,显然是很不想配合我们的说话方式,甚至不耐的凝眉:「人太多了。」

「来来来,大家往後退一步来!」我赶紧清场,让咱们大师有伸展手脚的空间。

石竞伦触诊了一会儿,然後朝我伸手。

「嗯?干嘛?」

「工具。」

差点要把手放在他掌上的我立刻顿住,然後在周围无情的讪笑声中,尴尬无比的交出胶带跟剪刀。

石竞伦这个人最厉害的地方在於「一气呵成」,撕开胶带那「唰」的一声实在悦耳,转眼间,原本大规模的撕裂伤已经消失了,仅凭肉眼根本无法探出端倪。

伤口处理完毕,紧接着就是包紮了,他朝周筱蕙伸手,後者没像我刚才那麽白痴,立刻就把海报纸递出去。

「现在进行到哪啦?」王仲杰不知从哪冒出来了。

「你不是去处刑林仁翰了吗?」陈郁荞随口问问。

「他们还在玩,我因为好奇就回来啦。」王仲杰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踮起脚尖,在看到修复好的价目表後立刻爆出惊呼:「哇赛!真人不露相啊!」

这时,石竞伦已抽出青色的海报纸,并拾起了剪刀。

剪刀达人、剪刀侠客、剪刀大神、剪刀魔术师……我能把我想像得到的最棒称号都封给石竞伦,锋利的工具在他手中彷佛是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蝶,自由的在空中旋舞,随着手腕灵活的扭转,划出平整而圆滑的曲线,他不用先在纸上打草稿,闭合之间的每一刀都饱含着自信。

不出一会儿,两只栩栩如生的青鸟结伴而出,我们就像是欣赏了一场特殊的表演,忍不住鼓掌叫好。

「这小子……什麽时候变得这麽神啦?」第一次看到石竞伦表演的王仲杰啧啧称奇。

「他一直都这麽厉害,只是你不知道啦!」潘玉雯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好似王仲杰在夸的是她。

「呿!你们这群女人之前怕他怕得要命,还敢说我?」

闻言,美宣组的女生们各各面露羞愧,也让我想起了工作分配那天,这群女人还像怨妇一般要我负责,现在看到石竞伦彷佛天神降灵,目光中写尽了崇拜,落差实在很大。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们,毕竟我一开始也是把石竞伦当成妖魔鬼怪,谁知後来我们之间竟然多了连系,到现在,石竞伦对我来说,已然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石竞伦并没有我们想像中的那麽坏。」说话的人是孙嘉甯,「他只是有着和大家不同的地方,我们愿意和他交流的话还是能成为朋友的。」

大夥儿一面倒的称赞石竞伦,有人听了特别不顺耳,那便是卢志良。

「喔,那你跟他成为朋友了?」他的语气充满嘲讽,孙嘉甯瞪他,却也无法反驳。

我一直觉得卢志良特别可怜,不论是谁,和他有同样可怕的经历铁定也会对那群不良少年恨之入骨,所以他讨厌石竞伦也还算情有可原,只不过这样一来,气氛便尴尬了。

我向王仲杰使眼色,这小子难得精明一回,立刻提着嗓子大声吆喝:「价目表好了吧?我来把它挂上去!」

在他卷起袖子上前的那刻,原本凝结的气氛又再度活络了起来。

「敢弄破你就死定了喔。」我阴恻恻的警告,他则不耐的挥挥手。

「安啦,以为我是谁啊?拿张椅子来!」

我们所有人站在棚子前,看着王仲杰及另一个男生的互相协力下,总算把价目表端端正正的安了上去。

松了一口气之余,我悄悄观察石竞伦的神情,期望能看到一丝不同於以往的感情,但还来不及看出什麽视线便被一个背影挡住了。

「石竞伦。」

孙嘉甯,她的背影我怎可能认不出来?看到她的刹那,胃部猛地一抽,让我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明天……你会来吧?」

「没事的话。」

孙嘉甯不愧是孙嘉甯,一旦决定要做,谁都没办法拦住她,就连石竞伦的冷漠也无法冷却她的执着。

「那明天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干什麽?」

「我……有话想跟你说。」

拒绝啊石竞伦!现在拒绝还来得及!趁伤害还没发生前赶紧……

「看情况。」

什麽?这是什麽暧昧不明又欲语还休的答案?你老大不是最乾净俐落的吗?干嘛还留一线希望给她!

我在心中不断呐喊,却无法传达给任何人,只能看着孙嘉甯露出花开一般的笑容,满心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呃,那个,有人规定总召不能请假吗?应该没有吧?我明天可不可以逃学啊……

虽说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可以让我躲过此劫,我只能——

叮咚!

轻巧的提示音传入耳里,我掏出手机查看,竟然是来自缃玲姊姊的讯息。

霍缃玲:幼荷,请问园游会的日期是明天对吗?

元幼荷:是唷,缃玲姊姊要来玩吗?我们班的摊位在司令台右手边!凯蒂猫招牌的那个!

霍缃玲:好,我跟房泰旻会去。

缃玲姊姊要来、房学长要来,是不是就代表……

元幼荷:那臭脸先生呢?

霍缃玲:房泰旻说交给他,还没回覆。

我彷佛已经能预见臭脸先生摆着一张臭脸,被笑嘻嘻的房学长和正经无比的缃玲姊姊拖过来的画面。

说起园游会,一起逛街、喝同一杯饮料、在鬼屋悄悄牵手、一口气升级为恋人……不是少女漫画的经典SOP吗?

想到此,原本笼罩心头的乌云瞬间排空。

什麽修罗场比起我的终生大事根本不足为惧,通通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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