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轻扯住他衣服一角。
怕,害怕。也许我的想法从来就不是复杂,只是过於简单而让人疑惑其中是否掺杂更多的其他。
其实不过两字害怕。
潸然不再,啜泣仍是止不住。即便空间陷入沉默胶着,那哭泣後留下的余音。始终清晰回响着。
光想如何掐停这声音就够费心力了,根本顾不得距离过近的羞怯——何况是在余光瞄见门口有人的情况下。
冷静,没事,冷静。
没挣离韩昊书的怀抱,视线掠过他肩头、对上门外女子莫名闪闪发亮的眼睛,我叫道:「姐!不是你现在脑袋想的那……」
砰一声,门在我眼前被甩上。
为什麽我有种小三被抓奸在床的既视感?
轻叹,我微调视线,对上韩昊书就在近处的双目,冷气房里很安静,却无半分情意缱绻的味道。
他笑了,很没良心的嘻嘻笑笑,我没忍住往他腿上踹一脚,竟换来更大声的笑,某人没有一点要克制的意思。
「你可以滚回家了!」总算意识到距离过近的羞赧加上恼羞,我又朝那双长腿狠狠踢了几下,眼前人却一身从容,纹风不动,与我之间的距离甚至有被拉近的趋势。
不同於自己的温度、气息缓慢而几不可察地变得越发浓厚,比方才拥抱的突如其来更让人心慌。
半句疑问都来不及抛出,被人刻意压低的微哑嗓音和吐息已在耳畔轻挠。
「机会教育,」好近。「让一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异性进房间,叫做引狼入室。」
「这……这我知道!」随意抓起床上某只大型玩偶朝他脸上丢,无预警的一击总算让韩昊书後退了两步,顺利挥散四周突然掺上了粉色的空气氛围,「以後你求我都不让你进来了,每次都出麻烦事,还要和我姐解释。」
他又笑,摇摇头後背起扔在一旁的书包,低身顺了顺一旁灰猫的短毛後又转身往我头上胡乱挠了一把,这人才总算离开我家。
还是在姐姐和吴阿姨的挥手目送下,唉,铁定解释到半夜都没用。
「没要我别跟老爸老妈说……你是打算大方认爱了啊?」送走韩昊书後不到一分钟,姐再次自动省略敲门步骤,跑到我房里头。
「你今天为什麽这麽早下班?」我叹气,侧过头看向身後女子。明明大我十岁还像个中二小少女一样,真是不枉杜若然这个梦幻无比的名字。
「商业机密,我不出卖好夥伴的。」很好,显然是吴阿姨跟我玩了一次文字游戏。
不要告诉爸妈不等於可以告诉姐姐好嘛!
「那男孩挺帅的,身高身材好像也都不差啊,怎麽就看上你呢?」
「有人这样损自己妹妹的吗?而且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想太多。」
「都抱成那样了还没有关系,你姐眼睛还没瞎。」说着,一双纤长的手十分顺势地环上我肩膀,「抱」这个字被蓄意拉长,像团延烧的火在耳边燃起热度。
不久前还萦绕耳边的低嗓、比自己高一些的温度、带笑的眼那样靠近……我明天还能好好上学吗?
火在延烧,莫名顺便地烧起了另一方面的火大。
「杜若然你可以滚回房间去了!」我掰开她绕在我胸前的双臂,怒瞪着下了驱逐令,「再那眼神也没用,清者自清,你要乱想回自己房间去想。」
「走就走,气什麽?」摆摆手,她仍是一脸兴味,「你说这话真是没说服力到一个极致,照照镜子吧!」
话落,开关门的声音起落,房里总算回归安静。
总算。
然我并没有抬首探向梳妆台的大面玻璃,不用照镜子也知道,铁定是红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