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都是班上身高处於「弱势」的小夥伴,却都很可怜地被排在女生里後面的那一排,试想两个身高都不到一米五五的女孩前方都站满人高马大的同学,那能见之景是如何?
描述起来特简单,三个字:黑漆漆。
对,都是人头,黑得可比拟我家厨房里的乌醋。
那时我和她俩都拼命踮着脚尖,就盼能在一片乌黑「发海」间望见些台上的情形,踮着踮着,我这踩着内增高球鞋的脚崴了一下,身子一偏撞上了人,那人就是陈玥恩。
什麽也看不到的烦躁感再加上被我这麽一撞,她特愤怒的往我这一瞪,把我震慑了好大一下,唯唯诺诺地给她道了好几声歉,却没想她下秒竟笑了,「你几公分啊?」
值得纪念,我们的第一句谈话。
接下来各种惺惺相惜、分享哈比人人生的痛苦悲催,笑笑闹闹一节四十五分钟的典礼後,我们成了朋友。
看着现在正带着哀怨的小眼神在黑板上誊写课表的陈玥恩,适才被她瞪得要有心里阴影这事而产生的怨怼顿时就云散烟消了。
窗边位上的我狡黠一笑,对着悄悄回头怒视我的陈玥恩吐了吐舌头,要是有个欠揍奖我绝对拔得头筹。
笑得正尽兴,头上被某人重击了下,当头棒喝这四字出现在我脑海。
「你笑个什麽,把唯二的朋友都拖下水小心没人要理你。」韩昊书手中一本翠绿色的簿子被卷得像个蛋卷,想必这便是那凶器了。
炸毛的我手一伸想把那册子夺过来,奈何敌方具身高优势,长臂一抬我什麽也碰不到,直到韩昊书笑着又袭击我头顶,才总算让我一招空手夺白刃给派上用场,反过来给了他肩膀一棒。
真要说,我们俩那一来一往打来打去也没使多少力,幼稚得很,但确然是挺好玩的。
事後我不是没想过,台上那老师到底要多心不在焉才能没发现我们这般肆无忌惮的在课堂打打闹闹?
我和那「唯二的朋友」说过这想法,陈玥恩表示,铁定是那老师近视度数深得爆表还不愿意戴眼镜,她看她那两眼都眯得像颗绿豆似的在视物。
我们三个默默观察了一阵,笑得无可自拔。
也许青春便是莫过於此,一群带着未脱稚气的大孩子们因缘际会下聚首,遇到些伤、流过些泪,有些吵吵闹闹、有点纷纷扰扰,那样笑着、玩耍着也没有什麽是过不去的。
仗着年轻,跌些跤、摔出些伤痕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是吧?
没什麽过不去的。
开学这第一周庸庸碌碌便过了,感觉东忙西忙地做了好些事,可想想也不知道究竟瞎忙活了些什麽,每天做的不过就是上课读书、下课聊书,前者的书是国英数自社,後者的书则是把写着身旁同学家世、兴趣、个性、长相的这本书给翻出来看了个遍,还让我发现玥恩的哥哥和我家老姐有过一段情史——这她藏得可深了,我爸妈都以为姐姐高中毕业才交的第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