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卉过後的一天,从劫与慎的父亲口中传来消息。
暮光之眼希望他们两个能做个了结。
突然而来的消息并没有让人退缩,在两人都保有体力的状况下,直接在到敞开始对持,弟子整齐的在一旁坐着,支持慎的人显然比支持劫的人多出很多,毕竟暮光之眼的亲儿子,天赋异禀。
劫深呼吸,昨天才经历悠闲一点的生活步调,今日才刚开始训练一些就被叫回来,一切都是那麽的让人措手不及。
心境意外的沉淀,在拉上面罩的时候却意外的瞥见熟悉的身影。
为了以防自己没有看错,劫偏头望向那处,坐在道场中央的除了暗影之拳,身旁还有个身形比较娇小的女孩,没有看错的话,那确实是阿卡莉。
……劫原先沉淀下来的心情,因为阿卡莉的冒出被扰乱了几抹心跳,如果比试输了,毫不犹豫的,暮光之眼的位置很清楚会由谁来继承,或许劫心底深处更在乎的只是想赢过慎,在阿卡莉面前赢过慎。
在恭敬的互相鞠躬後,能够清楚的看见慎眼神里的坚定,但看不见因感情而混乱的视野,比试正式宣布开始,两人却没有动作,直到慎的能量开始散发,直直猛冲过来的那刻,劫顿了顿,瞬间反应不过来,微扩张的双眼见证了他的惊愕,反应之下只有提起刀刃挡住,利器擦撞的声音刺激耳膜,慎的眼神似笑非笑,看来带着些许藐视。
与慎交手过那麽多次,招数多少也有招架之力,似乎是能量又成长似的,挑拨的预感骚动着劫的内心,劫握紧刀柄,往前使劲一推,希望能先把距离拉开。
慎的确是被他的力劲压制过去,但显得不居下风,劫看准时机向着人的腿部丢掷手里剑,落空的手里剑插进到场的木质地板,慎没有後退的意思,乍看之下显得挑衅,劫凭藉着一点依赖的速度挥刀过去,对方理当挡下,并看准劫使用左手单手剑的弱势,立刻抽出另一把剑,往劫空出的左侧腰部斩下,眼看一股寒意袭来,劫立刻反应用右手掏出手里剑把慎的刀锋挡下,才稍稍防下慎的攻势。
劫咬牙,最终吃亏的还是他,於是先把人再次推离攻击距离,而後将右手的手里剑往慎的腹部直接掷去,双手再次握刀笔直的劈下,慎一直都居上风,轻易的侧身一闪就把手剑闪过,抽出双刀架着把劫的单刃,僵持不下的气力,看着劫的眼里存在的多多少少的波动,早就铲除一切的慎无法明白,也差不多是要结束一切了,慎一把把劫的单刃弹开,顺着手劲,并排的双刃往劫的腰部再次攫去,劫眼看又处於下风,连忙把刀架好保护自身,然而这时慎灵巧的反应把刀刃收回,向後绕一圈再次顺着力道直接从劫的肩膀砍落而下,划破空气的声音刺耳,劫心想着不妙,身子正好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方才不经意松开的刀刃也被顺手捡起,刀刃向上举起,挡下慎往下的这记攻击。
慎没有犹豫,一只手抽空的同时,斩下的力劲竟然没有改变,眼睁睁看着慎空出的另一只手架在劫的脖子旁,随时可以取人性命。
暮光之眼让比赛结束,挫败感也跟着尾随而来,这场比赛他输了。
劫彻底的把所有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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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掉继承权的比赛,劫的心中反倒只有一片空虚,在等待暮光之眼宣布解散之前,他感到极为想逃跑,但基於礼数,还是坐着,等待结束之刻。
脑袋里头什麽也想不到,眼眶不会湿热,胸口异常哽塞,不甘心在体内流窜,等到散会的那刻,劫独自先行离开了道场,天空阴暗的模样只差没有下起大雨,什麽时候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把面罩拉下来,瞬间宛如盔甲都卸下,真实的心情因为打开心房而流露出,事实上是非常难过的。看着慎努力的背影,起初会学武也是因为对慎的一点点憧憬吧,在劫跟着学武後,演变成了争夺父亲的青睐而相互竞争,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似乎谁也没有错吧。
在道场附近的巷子之中握紧拳,槌向围墙,希望能获得一点赦免的情绪,咬着牙不服输,他明明很清楚被慎击溃的这刻一定会来,但真正来的时候,他却没有足够的器量面对,他也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惭愧。
……他根本不配做大师的儿子。
打从一开始就不被收养,那麽这一切就跟他无关了,对吧?
「劫……」
阿卡莉的声音传入耳膜,接着是衣角被抓着的触感,还有阿卡莉微微的喘气声,大概是刚刚就开始找他往哪里去了吧,雨水擦过劫的脸颊,点湿了衣裳,下起滂沱大雨。
「……劫——」
「我输了。」
阿卡莉才刚开口就被劫打断,她知道劫的精神有一定的打击,皱着眉替人感到难过,雨水沾湿她的发丝,顺着滴下,劫散发出让人不可接近的气息。
阿卡莉松开拉着劫的手,无法说些什麽让人心里好过些,这是她最惭愧的,看着劫难过悲伤,她也不自觉的感到心头被针刺一般的隐隐抽痛。
遵守父亲给的均衡很多年了,劫相信父亲所授予的是绝对不会错的,尽管遵守着均衡,尽管上进历练,依然还在原地踏步,一点都不动不是吗?
劫垂着的瞳孔,不敢瞥向阿卡莉一眼,他开始害怕看见对方的眼神,是嘲笑?是藐视?还是失望?两人的沉默就恍若回到最初相识之时,谁也不开口的。
劫想着这两年来都在做什麽,为什麽而活,为什麽而去努力,他却找不到其他答案。
仅仅是为了阿卡莉,不是吗?
但这明明不是明确的目的,这明明是不该存在的想法,他为了阿卡莉的感情,赔掉了未来成为暮光之眼陪伴在她左右的权力,亦或者说,暮光之眼根本不该由他来继承。
他不够格。
「劫……」
阿卡莉眼睁睁看着劫感到失望,颤抖着的双手无法做出什麽,替劫做些什麽,连这点气力都没有,她伸手想替人把沾湿的脸颊抹的乾净些,却被对方把手拍掉。
似乎隐隐约约有着不该存在的哽咽声……
在阿卡莉的面前,什麽也守不住的,劫无法克制情绪的变化,阿卡莉的眼神也跟着沾上难过的色彩,伸手主动把劫抱着,抚上对方後脑杓的手心沾有不同於雨滴的温暖温度,宛如在安慰着小孩子般,劫倚赖的那份温柔,感到些许惭愧的回抱住阿卡莉。
劫轻轻的垂下头靠在对方的颈肩,希望能够取得些他想要的。
情感也好安慰也好,劫现在心中充满着庆幸。
至少他没有阿卡莉输掉,至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