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专盃预赛还有两周,而何礼钧确认无法出赛。
「呃,情况不严重,但他摔伤的是腰,至少要休息一个月。」许泯载告诉男舞社员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可沉重了。要不是人受伤当下他笨到没叫救护车就跑出来找简穆宇,我可能会更同情他。
「那……开场怎麽办?」另个社员没有平静到哪去,「整整40秒的独舞……」
「换人就好了,那麽紧张干嘛?」这话是袁尚禾说的,他少爷平静地还能滑手机。
「说得轻松,开场是纯现代舞,我们的柔软度哪跳得动啊?」某个大概和袁尚禾同是三年级的社员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你跳得动,你上啊。」
袁尚禾像是听到什麽好笑的笑话,「别闹了,还是交给专业的来吧。」
之所以可以把这些对话听得这麽清楚,是因为现在是社课时间,女舞在社办,男舞那群人也在社办──的地上。对,这个社办就是小到连个悄悄话都不能讲,因为根本不用隔墙,就到处都是别人的耳朵。
我躺在沙发上,用一顶棒球帽盖着脸假寐,顺便偷听男舞的对话。
其实偷听和装睡都不是我本来的目的,只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吵杂,我无法忽略、也无法睡着。
听见有人推门,我眯眼从棒球帽遮盖的空隙看出去,简穆宇刚放下背包。
我想他就是袁尚禾口中所谓「专业的」,因为男舞社员现在正怂恿他接下开场舞的重责大任,用的理由大多是「我们筋没你软」、「底子没你厚」、「不擅长跳现代」……blahblahblah……
这群家伙真够无耻,损女舞的时候就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现在怎麽又谦虚了?
我偷偷观察简穆宇的表情,他看起来很认真地思考这问题。
「我接开场是可以,但如果加上退场跟换衣服的时间,就绝对赶不上第二首歌,」听到他开始分析,大概也没什麽可偷窥的了,我把眼睛闭上,只是听着,「这样的话,队形跟solo的编排就要改。」
他们讨论的音量慢慢变小,大概是害怕有人偷听墙角。到後来,社办慢慢只剩下低沉的窸窣声,我猜想段淳雅她们几个应该不是在滑手机就是睡了,正好我也终於觉得有些睡意,加上今天社办的冷气特别凉,意识就这麽飘远……
会醒过来,是因为有人把我盖在脸上的棒球帽给掀了。我眯着眼睛坐起,睡得有点晕还搞不清楚发生什麽事。段淳雅坐在我那条沙发的扶手上,对我挤眉弄眼。
「学姊,你在干嘛?」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她仍然表情怪异,「哪里不舒服吗?」
大概是发现我接收不到她的暗号,段淳雅改用「你没救了」的表情狠狠剜我一眼,然後转过去对简穆宇尴尬一笑──喔,我现在才发现他站在那儿。
「如你所见,经过一阵又一阵的退社潮,我们实在没剩几个人了,」她用异常客套的语气向简穆宇解释,「但若要说强将,我可以推荐两个人给你……」
段淳雅指着单人沙发上坐姿特别端正的那谁,「……她是徐思颖。」
然後她又回头过来指着我,「这个是姚静敏。」
现在是什麽情况?我木着脸,半天没搞懂。
段淳雅对着男舞的人殷殷介绍;简穆宇审视的目光扫过徐思颖、再扫过我;许泯载一群人在他背後对我们品头论足……这情景,怎麽有点像在选妃?
「她们两个学舞都很快,不过思颖小时候学过芭蕾,跳现代可能会适合一点;至於静敏的话……」段淳雅说到这,居然犹豫了。
学姊你有没有搞错?不过就是让你夸我一句而已,很难吗?
「静敏的话,她这人就是……比较不服输。」最後她说。
我无言。与其让段淳雅这麽介绍我,我宁愿倒头回去装睡……多丢脸啊,尤其是被拿来和徐思颖放在一起比较,而我的优势就只是「不服输」?
「喔?不服输?」没想到那颗木鱼居然挑了挑眉,饶富兴味地看着我。
「Excuseme?」我忍不住出声了,「有人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是在做什麽吗?」
许泯载一手搭上简穆宇的肩──喔太好了,我都不知道他的身高可以做到──对我笑得幸灾乐祸,「我们打算把预赛开场舞改成男女共舞,可看性会高一点。」
「喔……」我拖了一个长音,「所以呢?」
袁尚禾穿过人群走到置物柜前,从里面拿了一包洋芋片,「所以要跟你们借人啊。」
「喂,那饼乾是我的吧?」我扁着眼,不小心放错重点。
「借人?」徐思颖的声音高了八度,有点恼人,「那我们有什麽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