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不合理。」我缓缓摇头,把心底的推算说出口:「你们仔细想想,我们的影片是今天早上八点公开的,现在才十一点……如果编舞真的是从论坛外流,那她们必须在三个小时内改编、练好再拍影片上传……这怎麽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社员们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被我的话动摇了。
「可是……如果影片不是从论坛外流的,那又为什麽……」有人问道。
我叹气,实在不想把结论往这个方向引导,但就目前线索看来,没有别的选择了。
「因为,」我的眼神扫过现场每个人,「在我们之中有内鬼。」
*
抄袭事件传开後,票选的文章很快从论坛上下架,这也代表,我们失去资格了。
虽然还没厘清真相,究竟是谁抄袭谁也不能下定论,但对方早一步上传作品,就已经注定了我们的命运。现在重新编舞、重新投票什麽的也来不及,只能接受男舞代表学校参赛的结局。
为此,我消沉了两、三天。小丹怕我伤心过度,从她打工的糖果店带来大量零食给我,我只要没心情吃就会往包包里塞,到了星期三,我发现包包已经塞满了。
「没关系,待会社课带去给社员们吃吧……」小丹拍拍我,一脸怜惜,「吃点糖,心情就会好的,你们要赶快振作起来才行啊。」
我点点头,勉强把包包拉链拉上。
小丹的鼓励虽然感人,但对於处在绝望深渊的我来说,实在起不了多大作用──尤其是当我发现待会社课就必须到活动中心去面对男舞胜利的嘴脸时。
我装个没事人似的走进活动中心,把满怀的糖果饼乾发给女舞社员们。
大家看起来都和我一样消沉,段淳雅的脸颊甚至瘦了。我挺同情她,虽然她不像我和徐思颖要担心争取社长的事,但一任社长当得好坏,在社团间都会留下传闻,如今在她任内发生这种大事还和抄袭扯上关系,她的心理压力肯定比谁都大。
然而同情段淳雅的同时,我无法不去注意在一旁打闹玩乐的男舞社员,因为那笑声令我头疼。
看到他们欢快的嘴脸,我心底的火气真是满腔满腹地涌上。虽然事发至今他们并没有嘲笑过我们,但我们如此颓丧的时候,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玩乐,难道不是幸灾乐祸的一种吗?
更何况我根本认为影片外流这事情是──
「有零食吃?我也要我也要!」就在我边想着男舞的邪恶行径、边准备把手里的洋芋片揉成一袋碎饼时,袁尚禾迅雷不及掩耳地往我身边一坐,「我最喜欢这个口味了。」
洋芋片被从手里抽走,而包含我在内的所有女舞社员都默默瞪着袁尚禾。
他拆开包装、狼吞虎咽了三分之一包才注意到自己好像成了焦点,於是笑起来。
「你们别这样看我嘛,我会害羞欸。」害羞个头啊,谁准你满嘴饼乾还吃得这样玉树临风,没看到几个社员没出息地脸红了吗?「还是你们也想吃这个口味的?一起吃啊!」
我盯着一旁还在笑闹的男舞社员,再看看袁尚禾的侧脸,心里有股感觉慢慢强烈……
「你们这群卑鄙小人!」
「什麽?」袁尚禾看着我,「学妹,你在骂谁啊?」
糟糕,我怎麽把心里话脱口说出来了?
不只袁尚禾,连其他女舞社员们都傻眼地看着我,估计这会又在心里偷骂我是疯女人了。
好吧,就当是我疯了,因为接下来我打算说出更疯狂的话。
我清清喉咙,直盯着袁尚禾:「学长,你老实说,那件事是不是你们的人做的?」
我听到几个人的惊呼,然後段淳雅在一旁用力推了我一下。我转过头,她正试图用眼神表达在她眼里我有多荒唐,但我并不打算停下。
「啊?」袁尚禾把空饼乾袋揉成一团,舔了舔食指,「哪件事?」
「把我们的编舞影片外流给其他学校的事。」我想我的口齿应该够清晰。
不用看也知道,社员们的脸肯定一下子全刷白了。
或许在她们眼里,这还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吧,毕竟我们拿不出证据。
袁尚禾皱眉,「怎麽可能,他们才不会做那种事,我也不会。」
「你自己否认就算了,你怎麽能肯定其他人不会?你问过?」大概是反正窗纸已经捅破,乾脆就来个对质大会,徐思颖开始用她那稍嫌尖锐的嗓音质问。
我觉得她很棒,越来越会顶撞学长了。
徐思颖的话引来其他男舞社员的注意,一旁突然安静下来。
「我们有什麽理由这麽做?」在这安静的氛围下袁尚禾只是笑,笑里带点轻蔑,「不需要用这种烂招,我们也会赢好吗?」
到底是谁说他们可以这麽瞧不起我们的?
「当天早上的票数明明就很平均,谁输谁赢还很难说!」我忍不住咬牙切齿。那天我可是从早八就开始盯票,情况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样。
於是我们又开始吵架了。对,男、女舞每见一次面,就能刷新一次一言不合这词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