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不记得以前暴龙动不动就骂我,『你再不努力读书,以後就只能去捡垃圾』,可是你看,现在资源回收公司超赚钱的,都进攻欧洲市场了!」薛顺昌边看杂志边说。
「你怎麽会不懂暴龙的用心良苦呢?她就是在指引你一条明路啊!你当时如果有好好的去捡垃圾,现在搞不好都成立跨国企业了。」吕少莹笑的回答。
暴龙是谁呢?这就要从十八年前的夏天开始说起。
十八年前的一个夏天,一个平凡的小镇上,一所平凡的小学—中正国小。平凡到全台湾368个乡镇,好像每个乡镇都会有一间名为中正国小的小学。老旧的校舍唯一值得一提的地方大概就是刚翻新的气派大门,从大门进入之後会经过教室的穿堂,穿堂上则是布置了满满的学生的竞赛作品和奖状,好展示学校强大的办学能力,必不可少的是模范生的照片和学校期中成绩的榜单,只要稍微停留就会发现,各栏各项上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吕少莹。今年六年级,连续六年学年成绩第一,而学校的逻辑总是—「功课好等於好孩子」,所以她当了足足六年的模范生。
过了穿堂,就是学校的操场,操场中心正面司令台,此时正在举行升旗典礼,在这个大热天里最怕校长上台後滔滔不绝了。
「各位同学,今天我们要来颁发期中才艺竞赛得奖的同学,首先是字音字型比赛,高年级组第一名吕少莹、第二名林慧珊、第三名陈志宏,中年级组第一名…,以上同学请上来领奖。」得奖同学鱼贯上台,军乐声响起,全校同学在下面鼓掌。
「接下来是作文比赛,高年级组第一名吕少莹、第二名萧哲远、第三名陈志宏,中年级组第一名…,以上同学请上来领奖。」得奖同学再一次鱼贯上台,军乐声响起,全校同学在下面鼓掌。
「再来是朗读比赛,高年级组第一名吕少莹、第二名李淑娟、第三名陈雅芬,中年级组第一名…,以上同学请上来领奖。」校长推了推老花眼镜,认真地看了一下颁奖的名单,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我们吕少莹同学真的是非常优秀喔!几乎全部的比赛第一名都是他拿走的,同学们真的是要跟她多多看齐,看看人家是怎麽学习的,自己也要多想想怎麽做可以跟少莹一样这麽优秀,来,大家一起给她一个热烈的掌声。」同学们听到这话开始有点躁动,有些人在底下窃窃私语。
「奖都她一个人得的,她自己来升旗领奖就好了,干嘛叫大家在下面看她一个人得奖,都快热死了。」跟吕少莹同班的一个女生,姑且称为甲女,翻了一个大白眼之後,对着隔壁的另一个女生,姑且称为乙女,说着悄悄话。
「就是说啊,这麽热还一直颁奖都快中暑了!我觉得学校根本就不用举办什麽比赛,直接把奖状印给她就好了,这样大家都轻松。」乙女非常认同的附和着。
「我昨天还看到他故意在老师面前把地上垃圾捡起来,超会假的。」甲女不屑的说。
「好假喔!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拿面包给那只围墙边的小狗吃,她就跑过来说学校有规定不能喂食流浪狗,我真的快气死了!超没爱心的,难怪大家都不想跟她在一起。」乙女再度加码。
「而且她的发型超好笑的,你有没有觉得她的发型跟公民课本里面的插画一模一样?」甲女虽然不喜欢吕少莹,却又一直关注她,也是一个奇妙的心态。
「对!对!对!真的超像的。她是不是想说留这样发型才像模范生啊!」甲女和乙女努力忍着笑意,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大笑出来。
吕少莹的生活里只有读书和补习,跟同学们没什麽话题,而且她不爱笑,於是大家就对她存着「她很骄傲」的偏见,没什麽人愿意跟她当朋友。
「你看你看!」甲女对乙女使了个眼色,「你看薛顺昌!他又站着睡着了。」
「真的耶!他真的好厉害喔!不愧是睡神,站着都能睡着还不会跌倒,这算是特异功能了吧!真的要很仔细看才看的出来耶,你没说我都没发现!」乙女像看到动物园的熊猫一样兴奋。
「还好我们班有吕少莹跟薛顺昌,不然升旗快无聊死了!」甲女嘲讽地感叹着!
「是啊!超想把她们两个配成一对的!一定很好笑!」乙女一说完,跟着甲女差点爆笑出来,不敢再说话。
校园钟声响起,日常的第一堂课开始,全班鸦雀无声,导师是学校有名的严师—沈宝凤,同学私底下都叫她沈暴龙,当暴龙高跟鞋的脚步声传来时,彷佛是来自侏罗纪公园的踩踏声,等待着的是,不知道暴龙的血盆大口会从哪个树丛里冒出,或者队伍里哪个队员会先被吞掉…
在这样焦虑的气氛中,泰然自若地只有两位同学,一位当然是我们优秀的吕少莹同学,他可是导师的爱徒,光是这一年来的奖状的厚度,都让导师面子多了一寸不只。
而另一位同样也是导师的"爱徒"—薛顺昌同学,也不知是天生心脏特别大颗,还是神经系统过於不发达,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能安然地趴在桌上睡觉,看着他熟睡的脸蛋,彷佛他存在在另一时空一般,那样的与世隔绝,那样的如在无人之境,就如同陶渊明「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境界。
同学们都叫他"睡神\'",因为他不管在什麽情况下都可以睡着,上课可以趴着睡、升旗可以站着睡、扫地时间可以躺在地上睡,唯一不睡的时候就只有午餐时间了,所以成为老师另类的「爱徒」也就丝毫不意外了。因为他总是在睡觉、成绩又非常之差、常常是老师关注的焦点,大家怕常跟他在一起会被株连九族,所以也不太跟他来往,久而久之他也变成班上的独行侠了。
暴龙的脚步声不断逼近。穿过前门,沈宝凤一头长发秀气的拢在耳後、身着优雅的连身长洋装,跟她暴龙的外号特别不搭,明显的看出小腹凸起,没错,导师已经怀孕九个月了,可能因为怀孕的关系,情绪特别不稳,随着胎儿变大,感觉地雷也变多。她站上讲台的那一瞬间,整个教室的空气都变稀薄了,那如晚娘般的面孔,让全班立刻绷紧神经。
班长吕少莹立刻大声地发号:「起立、立正、敬礼!」
全班齐声:「老师好!」
「砰!」的一声,像是仪式一般,暴龙手上的书一定要用摔的。
「下星期学校要举办秩序卫生竞赛,比赛的内容包含早自习和午休的秩序,还有教室和打扫区域的的整洁,由五年级的导师负责评分,所以这星期你们早自习和午休的秩序都要给我特别注意。整洁的部分,今天下午打扫时间全班都要进行大扫除,桌椅通通搬到外面去,用肥皂水洗地板。负责花圃和厕所的同学,你们也要彻底打扫,我会过去检查。」导师非常明快地完成了说明。
「我不求你们拿第一名,但是绝对不允许拿到最後一名,这是身为一的导师的自我要求,也是你们自己要养成对自己负责任的态度,听明白了没有?」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如果真的最後一名,全班都要一起接受处罚,所以有违反秩序或不认真的同学,他就是害群之马!你们就要一起要求他,不然最後倒楣的是全班,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全班众口齐声的回答。
「大声一点,听请楚了没有?」这个老师不当军人,真是国家痛失英才啊!
「听清楚了!」全班大声附和。
「接下来要来发昨天的考卷,班上有一个满分,还有一个不及格,满分的同学吕少莹,来拿回考卷。」导师抽出了考卷。
吕少莹从容地起立,她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地知道满分就是她,自信地走向讲台,双手接了考卷之後就回到座位上。
「前面第一排的同学过来帮忙把考卷发下去。」导师说。
很快的,在几只小蜜蜂辛勤地穿梭後,每位同学都拿到考卷了。
「还有一位同学的考卷在我这里」导师举着一张考卷说。「全班只有一个同学不及格!」眼神死死盯着趴在桌上依然睡的安详的李顺昌!
隔壁同学很识相的赶紧推了推薛顺昌,他一脸懵懂的醒来,嘴角还留着口水乾掉的痕迹。
「薛顺昌!人笨没有关系,重点是要有志气,我知道家里没人管你,但是你自己要知道长进,你看看你的成绩!」导师激动拍打着高举的考券。
「全班就你一个害群之马在拉低全班的分数,我教书这麽多年,自认为教学非常认真。你们可以去打听看看,前几届我带的班都是全年级第一,你们之中有好几个,爸妈还是拖了关系才能进来我的班级,你是运气好,刚好抽签抽到了我的班,竟然这麽不知道惜福!」
薛顺昌眼神空洞的听着,这些话每隔几天就得听一次,如果考试考的是老师骂人的内容,恐怕今天满分的就是他了。
「你看看你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骂也骂不听、打也打不听,你长大到底能做什麽,将来要去捡垃圾是不是?」语毕导师转身拿出教鞭,大喝一声「出列!」
薛顺昌垂头丧气地离开座位往讲台走,站定後双手端平,老师高举教鞭,正要落下时,薛顺昌突然收手,开口说道:「老师,可不可以换打别的地方。」
「你还敢讨价还价!」老师气得大声咆啸!
「老师,我不是要跟你讨价还价啦!你看你之前说要打手我都可以啊,这次真的是因为…」语未罢,老师「唰」的一声,教鞭就往薛顺昌身上打去,薛顺昌反射性地缩了身体。
「叫你手伸出来就伸出来!」老师高声的怒骂,「现在还学会顶撞师长了!」
薛顺昌一整脸的无奈,他自知并不是要顶撞师长,但现在导师盛怒之下,最好不要再说话,反正牙一咬,忍一下就过去了,於是两只手再次端平,深呼吸一口准备挨打。
老师高高举起教鞭,看来是准备使出洪荒之力打下去了!这时急,那时快,眼见教鞭快碰到手心的那一刻,却突然停住了,导师视线停在了薛顺昌的手上。手上有一大一小的水泡,而且整片手掌都泛红,看起来像是烫伤!
导师停住了几秒,接着放下教鞭,清了清喉咙便道:「我看只打手你大概是不会学到教训,转过去趴在黑板上!」薛顺昌一转身,啪啪啪七、八下鞭子便落在屁股上。
「可以回去了。」导师一说完,薛顺昌对老师鞠躬致意後就回到了座位上。
对於手上的伤口,老师也没有再关心过,多半认为是调皮弄伤;对於老师突然停住没打手心,薛顺昌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打屁股明明比较不痛,今天真是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善缘,很多就是像这样错过了吧!
每天放学是薛顺昌最痛苦的时候,妈妈早就过世了,爸爸在外面工地打零工,常常好几天没回家,家里就剩一个中风过行动不便的阿公,阿公说话不清楚,也不太管他,整天坐在电视机前面。爸爸心情好会丢一些钱在桌上,心情不好时便喝得醉醺醺的,这时候如果被爸爸遇见,总免不了要挨一顿打。
家里是租来的公寓一楼,位在菜市场的最里面,门口的巷子只有机车能过,而且是条死巷子,因此门前几乎不会有人经过;後门打开是防火巷,紧贴着别人家的围墙,宽度都还不够让门完全打开。在这样的房子里,整天都透不进光,就像他的遭遇一样,在这个家里看不到任何希望。
每天放学後他就到处游荡,有时看到有小孩对着妈妈撒娇的样子他就心烦,偷偷踢倒别人停在路边的脚踏车、乱按别人家的门铃、尿尿在别人家的花盆…但夜路走多了难免会碰到鬼,有时被大人发现了,他就拔腿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看到大人气得要死又追不上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好像只有做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才不会觉得全世界不开心的事都集中在他身上。
晃到天黑後,也只能回家了,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什麽吃的,打开冰箱,只剩下吃剩的罐头,他煮了一包泡面,将罐头也倒进泡面里一起煮,分了半碗面放到阿公面前,阿公咿咿啊啊的说了一些话,他听不懂,也不想听,到旁边把半碗面吃了。
「阿公你快吃,吃完我还要帮你洗澡。」边说边去厨房把碗洗了。
家里虽然没有大人照顾,但意外地还不算太脏乱,薛顺昌会煮饭、会打扫、也会洗衣服,这是妈妈过世时他答应妈妈的,会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他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不过,妈妈应该顺便交代他要写功课这件事,他对作业非常的马虎,想写就写、不想写怕会被打还是会写、但总是乱写。他最喜欢的就是数学作业了,因为只要随便填上数字就可以,反正认真写跟用猜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像昨天那样家里都没食物的时候,薛顺昌就会在清晨就起床,巷子口就是菜市场真的是天赐的恩典,他会去跟摊贩要一些太丑淘汰的蔬果,所以菜市场的摊商几乎都认识他,有时候运气好,一些滞销的东西也会送给他,如果逢年过节,还会有人特地送了一些粽子、年糕等等之类的传统食物给他,他会非常开心!他也时常帮忙搬货,或者帮忙跑腿送货,所以市场的摊商也都很乐於给他一些多余的食材。
因此,到了学校早自习的时间,就是他补眠的时间,反正上课的东西那麽无聊,也没有人在乎他的成绩好或不好,所以拿来补眠是最棒的!而且在学校睡觉不像在家里,不需要时时警戒爸爸是不是回来了,带着这种安心感睡觉真是太舒服了!
但今时不同以往,这星期是卫生秩序比赛的戒严时期,导师已经三申五令要大家绝对要遵守规矩,甚至要大家要管束那些害群之马,万一得了最後一名可是会全班连坐处罚的。吕少莹身为班长,肩负着班级的荣辱,平时也就算了,但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薛顺昌的作为简直就是害群之马界的代表!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绝对不容许因为猪队友让她平白无故遭受处罚!
吕少莹走到薛顺昌座位旁不耐烦地喊着:「薛顺昌!起来了啦!」。
大概因为生理时钟的关系,现在还不到薛顺昌醒来的时间,所以尽管有人叫他,他依然睡得很沉。邻座的同学迫於班长的淫威,也推了推薛顺昌。坐在他旁边,大概是此生最倒楣的事情,没有之一。
「薛顺昌!起来!」尽管吕少莹大喊,薛顺昌依然不为所动。
「薛顺昌!你给我起来!」伴随着这一声大吼,吕少莹拿起那位倒楣同学桌上的铅笔盒,就往薛顺昌头上敲下去!
「干!是谁?」薛顺昌手掩着头跳了起来,正想找出到底是谁袭击了他,没想到突然听到全班倒吸一口气的声音!薛顺昌和吕少莹同时往班上同学目光的方向看去,两个人都一起呆住了!好死不死,这次卫生秩序竞赛的评分老师竟然刚好就在教室外,手插着腰,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
「刚刚大声讲话的这两位同学出来。」老师的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情绪,但光是站在那里就够让人不安了。薛顺昌无所谓似的往前,这对他来说本来就是家常便饭;但吕少莹眼眶里已经噙着泪水,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光是想到之後老师质疑她的眼光,还有父母失望的表情,脚步沉重到像绑了铅块一样。
薛顺昌和吕少莹两个一起站在了走廊上,评分老师一见是吕少莹,有点意外的问道:「吕少莹,怎麽会是你?」
评分老师一问,吕少莹便急着想说清情况:「报告老师,我们不是在吵闹,是薛顺昌在早自习睡觉影响班上秩序,我只是想叫他起来。」
「可是老师,他拿铅笔盒打我耶!」薛顺昌不满的反驳。
「好了!好了!你们的事情我会跟你们导师反应,请她过来处理,你们就在这里罚站等你们导师过来。」评分老师并不想揽下来处理这件事。
两人沉默的站着,直到评分老师走远。教室里窃窃私语着,薛顺昌则打了一个呵欠,吕少莹低着头,不停地用手抠指甲。薛顺昌闲来无事,看了一眼吕少莹,她头低着看不见表情,只看见她两只手一直在互抠,指甲的边缘都已经都抠出血来了!
「喂!你指甲都流血了耶!」薛顺昌没想到有人会这样自己把自己的指甲弄到流血,实在是有点吓到了。
「要你管,你这个害群之马!」吕少莹的声音听得出带着哭腔,她已经焦虑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手了,就更别说是自己的情绪了。
「喂!谁叫你要拿铅笔盒打我头!万一我脑…脑…脑那个甚麽?总之会变成白痴耶!」薛顺昌焦急的说着。
「你就算没有脑震荡也已经是白痴了好吗?」吕少莹没好气的说。
薛顺昌愣了一下,接着说:「好像也是吼,你真的很聪明耶!」薛顺昌这没心眼的孩子,竟然还笑了。
吕少莹没想到薛顺昌竟然就这样承认自己是白痴,这个人到底是老实呢?还是笨呢?还是又老实又笨?於是翻了一个白眼,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钟声响起,同学们陆续起身往操场移动准备升旗,吕少莹跟薛顺昌依然站在走廊上不敢移动,等整排教室已经空无一人时,才看到老师的身影从走廊的尽头出现了。
「你猜这次会被打几下?」薛顺昌心里已经笃定会被打,只是不知道会罚得多重。
「我不会被打。」吕少莹表情漠然却非常肯定地回答。
「哇!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凭甚麽成绩好就不用被打!」薛顺昌忿忿不平。
此时老师已经走近了,仔细一看是隔壁班的导师—王老师,薛顺昌不解地看着,可王老师的目光确实是对着他们。
「你们班导师早上身体不舒服请假,请我帮忙处理你们班的事情,电话才刚挂,评分的萧老师就来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情了。」王老师果不其然是来处理他们两位的事情。
「可是老师,我没有吵闹,我只要叫薛顺昌不要在早自习睡觉。」吕少莹再次抓紧机会想要澄清。
「吼,你叫人有需要用铅笔盒打人吗?你知不知道超痛的。」薛顺昌不满的说道。
「谁叫你睡得像猪一样,怎麽叫都叫不起来。」吕少莹不屑的说。
「你还骂人!你才是恰北北第一名咧!」薛顺昌做了个鬼脸,两个人直接在老师面前吵起来。
「够了没有!早自习吵不够,连被罚站了还要继续吵是不是!」王老师被他们两个激怒,大声地制止它们继续吵架。
「我不管你们刚刚发生什麽事,你们在早自习吵闹就是不对的。」王老师直接做出了结论,「总之你们是一定要被处罚的,我不知道你们导师平常是怎麽处罚,但是吕少莹,你妈妈是不是有特别跟学校交代过不能打手?」
「对!因为之後有钢琴比赛,手不能受伤。」吕少莹说得很小声。因为潜意识不想让别人知道,话便不自觉地说的小声了。
「既然不能打,那就罚抄课文好了,国文课本从第一课到第三课抄一遍。」王老师一说完,薛顺昌都要崩溃了,他面露凄苦的表情,直接对着老师说:「老师…」声音拉的好长,「你可不可以直接打我就好,抄那麽多课文我会死啦!」
「薛顺昌!做错事的人这是什麽态度?难怪你们宝凤老师整天都在说你没救了,你到底有没有在检讨自己的行为,还是觉得就这样一直烂下去也没关系。」王老师心里想,怪不得他们班导师每天都在抱怨薛顺昌,简直白目上了天了,还好这学生不在自己班上,不然肯定会折寿十年。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结束,你们就在这里罚站到升旗结束为止吧!」说完便扬长而去。
王老师离开後,吕少莹突然说一句:「大人就是这样!」
「蛤?你刚刚说什麽?」薛顺昌不懂吕少莹说这话的意思。
「大人就是这样!只想要我们乖乖听话,根本没人在乎我们刚刚发生了什麽事。反正不听话就处罚,这样他们就什麽事都不用想也不用做了。」吕少莹说话的语气有点激动。
薛顺昌感受到吕少莹的不满了,他想着,吕少莹成绩那麽好又那麽优秀,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可能比较无法接受,所以想法可能偏激了点,想着要安慰她,却又觉得她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甚至,非常精辟。
「大人也分很多种啦!也是有一些还不错的啦!」薛顺昌并非有意要帮大人缓颊,这确实是薛顺昌的真心话,妈妈过世後,他也饱嚐了人间冷暖。
「你根本什麽都不懂,每天就只知道睡觉,少在那边说风凉话。」吕少莹越发激动了起来。薛顺昌感觉出吕少莹语气中隐藏的不爽。此时无声胜有声,不管说了什麽应该都会被骂,还不如安静闭嘴的好。自从母亲过世後,薛顺昌就一直过着看人脸色的生活,读空气这件事,薛顺昌已经是炉火纯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