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秦怀已起了身,穆清连忙将备在一旁的袍子递上,这袍子是秦怀特意让人做的,类似现代的浴袍,只是质料换成了冰丝,夏天穿着也不觉闷热。稍微擦拭了下,秦怀出了浴桶,穿上袍子,随便在腰上打了个松松垮垮的结便往外走,走到内间取了本兵法策,坐卧在贵妃榻上,悠闲地看起书来。
穆清拿来一根玉簪,细心地替秦怀把散在肩上的头发挽起。
「无恒有消息吗?」秦怀抿了口茶,问道。
「还没。」
「让他回来,」秦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手里的书,「那件事先放一放。」
「知道了。」穆清颌首。
秦怀继续看书。再抬头便发现屋里的灯都点上了,外边的天已经黑了大半。
秦怀起身换了一套常服,将头发束起,对着铜镜左看右看,唤了穆清进来。
「帮我上个粉,惨白惨白的那种。」
穆清眼角微抽,「坐下。」
秦怀立刻乖乖的坐下了,对穆清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自然点啊。」
过了一会儿,秦怀带着一脸“病容”离了洞箫苑。
正厅内。
李氏拉着大半年未见的大儿子,眼眶微红,将秦朗里里外外看了一回才放下了心。秦朗看着有些憔悴的母亲也一改平常不太爱说话的性子,硬是讲了几句哄人的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拍了拍秦朗的手,欣慰地笑。
「二少爷来了。」
李氏的脸沈了下来,左手按在茶几上,颇有一见到秦怀就要直接卷袖子开骂的架势。
「娘。」秦怀一进门就低低的喊了一句。
李氏本想发火,但见到女儿病恹恹的模样只剩下满满的心疼,秦朗好不容易哄回去的泪又全都涌了出来。
秦怀见到李氏哭了连忙上去哄,「我没事,娘。」
「还说没事,你瞧瞧你这个脸色,白成这样,」李氏看着女儿苍白的面颊,心疼坏了,「是不是受伤了?赶紧给娘看看!」说完便急急的要解秦怀的衣服。
「娘我真没事。」秦怀无奈地闪躲李氏的手。
李氏还是止不住地哭,拉着秦怀的衣襟不肯放。
「娘,真没事,你看,」秦怀用袖口一抹脸,抹下一层白粉,「我真没事。」
李氏的泪立马就停住了,想到这死孩子又搞鬼气得不行,转头厉声让吴嬷嬷把棍子拿来。
秦怀手脚极快的整个人都巴在李氏身上,拚命蹭着李氏的脸撒娇「娘我真有病
,我得心病,想娘想到都病了。」
「起开!」李氏勉强冷着脸,但语气显然不那麽凶狠了。
秦怀见有一丝希望了,再接再厉,死赖在李氏身上「娘我真的好想你啊,有娘的地方连空气都是香的,这几个月我的鼻子都快被熏烂了。」
听着秦怀的胡话,李氏终於绷不住脸,笑了出来「别贫了,起来!」
「不起!」
「多大的人了,还学别人撒娇呢?」李氏假装嫌弃的推了推秦怀的额头,但却是一脸的笑意。
「我多大不都是娘的孩子嘛,」秦怀笑咪咪的往李氏那儿凑「娘真好。」
李氏也生不起气了,只还是严肃地告诫她下回不准再这样了,秦怀当然一连声地说好,再没下回了,乖巧的不得了。
一旁的秦朗笑着看秦怀耍宝,反正不管秦怀做什麽他都觉得可爱。
「娘,我快饿死了。」秦怀可怜兮兮的瞅着李氏。
「这孩子,说什麽死不死的。」李氏敲了下秦怀的脑袋,好气又好笑。
吴嬷嬷早准备着了,让人将菜一盘盘的端进来,都是一些秦朗和秦怀爱吃的。
秦怀夹了离的最近的白斩鸡,没什麽形象的大口扒饭,还用眼神示意秦朗帮他摇一勺距离稍远的蟹黄豆腐羹。
「慢点吃。」李氏让站在旁边的ㄚ还给秦怀倒了杯水,又添了一筷子的菜在他的碗上。
秦怀是真的饿了。前辈子的职业养成他基本上不怎麽挑食的习惯,有时候埋伏两天两夜什麽都没得吃常有的事,对他来说食物的功用就是填饱肚子维持生命,没什麽享受可言。这辈子虽然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但也没被养得多挑剔,给什麽吃什麽。只是随着秦朗行军的这几个月,餐餐不离白馒头和大饼,搞得他现在看到白馒头就反胃。所以秦怀此刻真的是内心流着泪的吃着这些有味道的食物,他妈太好吃了。
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李氏接到自家夫君传来的信後便满目含春的把秦朗和秦怀赶去休息,自己一个人扶着ㄚ环进了内阁。
秦怀和秦朗对父母这种突然来一下的恩爱已经麻木,两人出了正堂,由小厮打着灯往水烟湖走去。
两人一路上又说了一会儿话,基本上都是秦怀叽叽喳喳地讲秦朗安静的听,偶尔回个一两句,很快就到了秦怀的洞箫苑。
「哥,明日我想上街晃晃。」秦怀抓住秦朗的胳膊,好看的脸笑得有些谄媚。
「知道了。」秦朗摸了摸他的头,算是答应了。
「真够意思!」若是大哥不答应陪他一道出门他还得好说歹说的让母亲同意。
和秦朗道别後,秦怀便随着迎出来穆清进了洞箫苑,他也真是累坏了,洗漱完後便往舒服的大床上一躺,早早睡了。
秦怀天还未亮就醒了,洗了把脸,准备去晨练。他一出院子就和秦朗碰上了,两人一道往身後的一大片竹林走去。相比武场,秦怀偏好在竹林里练功,一来凉快,二来不受打扰。
「大哥,比一场?」秦怀冲秦朗挑起眉,邪佞一笑。
秦朗动了,一阵风似的朝秦怀掠去,就这样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先是秦朗步步逼近,再是秦怀转守为攻,两人的速度都极快,靠衣袖划破空气的声音才能大约辨别攻击的位置。秦朗擅长步步算计把对方的路堵死,秦怀擅长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对方的破绽,若是用秦怀以前的身体那是一定能赢过秦朗的,但现在的这副缺少近身格斗的经验,虽然充满爆发力但反应还是不够灵敏,不一会儿
秦朗就占了上风,最後,两人的手掌都分别虚打在对方的颈脉上,秦朗和秦怀很快就收了气,各自退了回来。
「进步得挺快。」秦朗赞许的点点头,以前秦怀连过三招都没办法挺住,现在居然能和他对打了,确实是进步神速。
「还行吧。」秦怀笑笑,额前细碎的浏海都被汗水给打湿了,让他看上去比平常无害乖巧。
秦怀回到洞箫苑,接过穆清递来的汗巾披在头上就往里走。
「沐浴吗?」
「冲个凉就行,」秦怀擦了擦脸,「等会儿要出门。」
「知道了。」穆清点头,去准备秦怀的衣服。
秦怀出来时穆清已经挑好一件暗红缕金梅的袍子,配的是一根黑玉簪子。
秦怀对穿戴也没有什麽想法,给什麽穿什麽,反正他那张脸穿什麽都好看,穿丑了那也叫特色。
穆清把原本秦怀乱打的结解开,细心地重绑,用黑玉簪子把他的头发穿过玉冠固定,系上一条纯白的的绸缎,随着行走而飘扬在後,硬是把秦怀带点邪气的
气质压了下去,多了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秦怀从墙上取下一把折扇,扇柄上还挂了一串璎珞,一脸风流样的挑起穆清的下巴,笑的蛊惑人心,「如何?」
玉树临风,风华绝代,秦怀的美本就不是单单能用英俊或柔美来形容的,那是一种超越性别的吸引力
,无论男女都为之倾倒,甘愿成为他的俘虏。让人怀疑,是不是上天将世间所有的美好,全给了这个笑的肆意张扬的少年?
穆清维持面上平静,忽略剧烈跳动的心脏,别开眼不去看他,尽量用和平常无异的声音说,「我的墨快用完了,可否帮我带一些回来?」
「知道了。」秦怀笑着拍拍她的肩,大步走了出去。
穆清目光复杂的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不断的告诫自己,「他是主子,是你的主子......」他不是你能奢望的,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好,做他的左膀右臂,一辈子和他在一起,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