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几万个将士同时喊道,这二字像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他们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回来见将军那般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秦朗负手走上木头搭的高台,往下扫了一眼,沈声喝道,「众将听令。」
「原地休息一晚,明日,班师回朝。」
下面的将士个个都双眼红肿,嘴唇不自主的颤抖,有些更是早已泪流满面,为牺牲的兄弟,为活下来的自己,为了他们死命换来,国家的太平而流下男儿泪。
营帐内。
「将军,统共死了两万位弟兄,轻伤一千,重伤两千。」陈胜将一本摺子递给秦朗。
「带的药全都用上。」秦朗低头翻阅,眼皮都不抬的说。
陈胜挺感动的,虽然将军看起来冷漠,但他知道将军心理把他们每一个人的命都看得重要,不然也不会在每次出征之前就高价买进京里的药材,镇北将军府里的珍贵药草也一并搜刮。
「大哥,我也去帮忙吧。」秦怀薄唇抿起,一脸认真的看着秦朗。
秦朗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秦怀,半晌後一直平淡如水地俊脸终於露出一丝笑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也好。」
「我也带了些药来,这位大哥,可否麻烦你随我去一趟?」秦怀转头问站立在一旁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的陈胜。
「跟着去。」秦朗看了眼脸色爆红的陈胜,又恢复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淡淡的开口。
然後就看到平日里威猛的铁汉子副将一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跟在一个红衣少年身後,眼睛直盯着地面,连人家的背影都不敢直视。
「我知道大哥是我哥的副将,」秦怀一边撩起帐篷的布帐钻了进去,「我怎麽喊你?」
秦怀的声音不似男子般低哑也不像女子般柔媚,而是清透乾净,让人听着就浑身舒畅,陈胜在心里感叹,二公子不只人好看连声音都如此好听,又弄的陈胜神游了一次。
「大哥,没事吧?」秦怀俐落的把药材搬出来,挑起眉看向杵在那儿的陈胜。
陈胜回过神,听到秦怀的话又闹了个大脸红,赶忙来帮秦怀搬药材,结结巴巴地说「陈,二公子,我,我叫陈胜,你怎麽叫都行。」
「我是秦怀,」秦怀抿起唇笑了笑,心想这人也挺有趣的,「那箱给我吧。」语毕又轻松提起陈胜面前较大的箱子,如风似的大步往外走去「那里还有一些纱布麻烦陈大哥了。」
陈胜拿了东西连忙赶上。
秦怀和陈胜风风火火赶到伤兵待的大帐内,一阵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还有不断的呻吟和哀嚎,秦怀皱起眉,深吸了口气稳好心神,直接走向一个离的最近的士兵,秦怀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摸顺着她的膝盖骨滑下,抬头对一脸苍白的士兵简明扼要的说「骨头错位,帮你接上。」然後也不多废话,双手一用劲,士兵闷哼一声,大滴的汗珠滚落在转为惨白的脸上。而後秦怀又把他右肩上染了一大片鲜血的衣襟给撕开,「伤口深,先止血。」然後麻利的从箱子里抽出药罐打开上药,转头对陈胜说,「给他包紮。」
然後又转身去给另一人医治。陈胜一边包紮一边看秦怀的动作,心里又更敬佩了,咋二公子就那麽能干呢?会杀人又会救人,简直是完美!怎麽这称赞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秦怀就在陈胜满脸崇拜眼神炙热的目光下在营帐内待了一下午。待两人出帐後天空已经染成深蓝色,秦怀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发酸的眉眼,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洗个澡睡觉。
「陈胜替弟兄们谢过二公子。」陈胜对秦怀揖手,一脸感激的道谢。
「应该的。」秦怀淡淡的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迳自走回自己的营帐,边走边飘来一句「劳烦陈大哥帮我和将军说一声,睡了别找我。」
其实不用说秦朗也知道秦怀整个下午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看到伤口鲜血不再恶心犯晕。秦朗知道自家弟弟有个毛病,战场上他杀人不眨眼,敌人的鲜血不仅不会让他感到不适还会让他异常兴奋。但一离战场秦怀就一点血都见不得,即便伤的不是人是畜牲也能让他脸色惨白四肢无力。父母亲一直觉得他是魔怔了,讨厌血没什麽,但秦怀有如此两极的表现就不对劲了,这也是父亲一直不肯让秦怀上战场的原因,就是怕秦怀在战场上着魔了或出什麽差错。
这次上场全是他自己的主意,连自己都瞒过了,秦朗摇摇头,简直不知道该秦怀怎麽办,他从小宠到大的小孩他是一点伤也舍不得让他受,何况让他在战场上厮杀?不过,秦朗想到今天在场上如此耀眼夺目的秦怀又感到淡淡的欣喜和骄傲,如果他真的喜欢,那他就做他最强大的後盾,凶险又如何?一切都有自己替他受着,他定会送他一对坚韧的翅膀,许他一个能自由翱翔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