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看见的是自家客厅的天花板,悬挂吊灯的光线刺进我的视野。我抬起手遮眼。
痛楚的余韵若有似无的残留着,我撑起身子坐在沙发上。
「好点了吗?」妈拿了杯开水朝我走来,将水杯凑近我嘴边示意我喝一点。
「嗯,好多了。」我将水杯里的水全部喝光。
妈静静的看着我喝水,直到我把水杯放下,她才叹了口气说:「妈并不会问你和他们说了什麽......我决定让她们跟你见面时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会有这样的局面,但我想有些事要好好处理才不会造成遗憾。有的时候为了某些东西会失去另一样东西是必然的,这就该由你去取舍。」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色纸条,「这是她们留下来的,希望你还能跟她们联络。」
我接过纸条。纸条上面是三人的电话号码和LINE的ID。
真的......还该联络吗?
想起方才的情景,明明聊着共同的回忆,但因我的忘却那些回忆变得不再是共同,而是只有她们的,就像我只是听别人的人生经历。我不敢表现出来就怕她们失望。
还有薇洁。
她是我心中最大的芥蒂。
我不自主地用手指轻抚过纸条上薇洁的名字,思索着她说的话......
『那你可以把他给我吗?』
『你在的时候,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祝福你们,他开心我怎样都无所谓,但是......你离开他了,他变得不开心,我不要他不开心──』
『他是我的想望,一直以来都是......我知道我这样趁虚而入很糟糕,但是我有能力给他你现在没办法给他的爱情,所以我拜托你把他给我......』
这些话对现在的我来说,太难理解。
原本想决绝遗忘那些事,但经过了今天,想法似乎有所不同了......
*
「茵泛,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中午吃饭时间,我特地把茵泛一人独自约出来,不和圈子里的朋友一起,我们坐在校园某个角落的凉亭里享用午餐。
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请第三者来看这件事会比较明了些,否则我自己一人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茵泛是我现在最信赖的朋友,我不问她还有谁可以问?
「嗯?该不会要跟我告白吧?」她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我以为她在开玩笑,但她的脸不像在开玩笑。
「不是。」我笑着摇头。
「呼,那就好,通常会把我单独约出来,欲言又止而且劈头就是『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在我的见识里八成都是要告白的。」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是美女才有的思维。
「那你要跟我说什麽呢?」茵泛拿起刚刚去超商买的罐装绿茶,轻啜一口。
「其实......我有个朋友陷入了一个感情的困境,她寻求我的协助,但我不知道要怎麽帮她。」
「嗯,我是这方面的专家,你问对人了!」她赏我一个「慧眼识人」的眼神,「她的状况是什麽?」
「她出过车祸失忆,所以对她男友的事全忘了,这时她才发现她失忆前的好朋友也喜欢她男友,而且还非常诚恳地要她把她男友让给她,那她要怎麽做?」
有一段时间,茵泛盯着我的脸直瞧,我怕她看出我在说谎,害我都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
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凉亭前的某处,「嗯......其实能做出决定的并不是你朋友,而是她男友才对。毕竟要不要接受你朋友的好友或是继续等待你朋友恢复记忆都是他的选择不是吗?」
其实茵泛说得很对,实际上的决定权不在我,但是......
「但是我想我朋友必须给她朋友一个答覆。」
茵泛又看着我,彷佛想透过我的眼神看穿我的内心,「那......对她来说,她男友还是她现在重要、最在乎的人吗?」
「她失忆了,她对她男友没有任何印象和感觉,而且现在也有了心仪的对象......」
「那就对啦,答应她朋友就好啊。就这麽简单。」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觉得事成的她轻松愉快,两条腿前後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