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的欣姊回台湾向老板呈报时,他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我相信、我相信什麽啊!这大爷哪里来的自信啊?
「少恐吓我,本小姐可不是被吓大的。」昆廷大爷肯定是在危言耸听,她才不信他。
「你不关心客户无妨,你的顶头上司自然会关心,尤其你们又是做婚纱业的;一定对我大哥亲自设计的婚纱有所耳闻,不久之後你可能就会接到你老板的电话,让你好好照顾我这个大客户。」
「什麽?你说我老板会因为你的名号而打电话给我?你不是外科医生吗?怎麽大哥又跟婚纱业有关了?」
「我是医生不代表我整家都是医生,我大哥二哥都在时尚圈打滚多年,我双胞胎姊姊是设计师,只有我一个是怪胎。」昆廷常常这样调侃自己,也确实他是杰尔曼诺塔家族里唯一从医的。
「所以我老板真的会因为你打给我?那我怎麽办?我还跟你一起逛罗马?你让我怎麽说啊?」傅又芃这下真的紧张了。
好吧!她就没胆子啊,威胁昆廷的时候也只是放大话、壮声势而已。就说傅洛仪投胎时抢走了她的胆子嘛,还不信!
「照实说。」昆廷笑语。
「照实说,那我要不要顺便拍几张照传回去啊!你有事吗?」傅又芃把脸埋进金葱围巾里假装没有现实摆在眼前。「我不在米兰好好守着你和安妮塔小姐,还跟你孤男寡女跑到罗马来!想干嘛?演罗马假期啊?」
昆廷盯着她的头顶,感觉到她的一团纠结。大概是那头被她拨乱的发丝吧!
「不用担心,我在。」昆廷伸出因为长久放在口袋而温热的手,将她的发弄得更乱。
「不要弄乱我的头发啦!」什麽有你在不用担心,就是因为你在我才要担心啊大爷!
「如果你真的很担心的话,去跟喷泉许愿吧。」昆廷带着她从蜿蜒的小巷子里钻出来,走向世界着名景点──特莱维喷泉(FontanadiTrevi)。
傅又芃被眼前的吵杂声音吸引而抬起头来,这里不像破船喷泉处在大广场中间,狭小的比较像是两个人行道宽度围起来的空间。
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在喷泉四周围绕、参观、拍照,宛如小型联合国;许多人背对着喷泉投入硬币,此起彼落硬币入水的清脆声,谱出想像中的旋律。
「哇,除了水池里站不了人之外,这里没有半点空隙!」真的是世界级的景点。
「跟着我。」昆廷仗着身高的优势、浑然天成的霸气,让路人不自觉地闪出一条路给他,尽管很狭窄。
有没有这麽夸张?真的是高富帅走到哪里都很吃香,连走在观光景区都有人会让路讨好他?呿!
感受到背後散发出的不屑气息,昆廷侧头,捕捉到她嗤之以鼻却又无比可爱的小表情。
「传闻这里许愿很灵,去试试吧!」如惯的笑容,不自觉地带着一点点宠溺。
「当然要去了,入境随俗是一定要的。」傅又芃开始忙碌地在翻找自己的各个口袋,怎麽不要铜板的时候它就会不小心掉出口袋,等真正需要它时却怎麽样都找不到。
好像公车一样,要搭时就不来,不搭它的时候那一路公车就一直从眼前经过!
「嘿,有了!」终於,皇天不负苦心人,让她在牛仔裤最小的口袋里捞出2欧分。傅又芃兴致勃勃地跑到喷泉旁,还聪明地先研究别人是怎麽投的。
依样画葫芦,对着硬币念念有词:
拜托大老板千万不要打电话给她,她真的没有跟昆廷大爷怎麽样!
往後一抛,硬币脱手後得意洋洋地冲着昆廷露出龙猫笑容:
「好了。」
「就这样?」昆廷双手环胸,富饶意味的盯着娇小的女孩儿。
「什麽叫做就这样?许愿不就是这样……吗?」傅又芃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进而质疑起自己来了。
「手伸出来,我教你什麽叫许愿。」昆廷握在手中那早已温热的三个铜板,放在傅又芃迟疑一阵子才不甘愿伸出的小手中。
「谢大爷赏赐。」她装模作样的作揖道谢。
「转过身去。」
「喔!」转过身去,这她刚刚也照做了不是吗?
「对着你的第一个硬币说:『我要再回到罗马』。」
「蛤?为什麽?」
「第一个愿望必须是我想再回到罗马,第二个愿望才会实现。」传说是这样。
「喔!」姑且相信在地人说的话。
「对着第二枚硬币许下你真正的愿望。」
「喔!」拜托大老板千万不要打电话给她,她什麽都没做。拜托水池神一定要听到她诚心的许愿。
傅又芃看着手中的第三枚硬币,是一种阿拉丁神灯能许三个愿望的概念吗?既然还多一个铜板,那也把它丢进去好了。搞不好水池神会因此觉得她很有诚意呢!
「你要把第三枚硬币也用掉?」
「对啊,反正有三个铜板嘛,不用白不用。」说完,傅又芃没再多说什麽,也没再重申自己的愿望,既豪迈外加阿莎力地把硬币往後抛,拍手完事。
「呃……你知道这许愿池有传说吗?」他还来不及说,这女孩就把硬币脱手了。
「什麽?不会是第三枚硬币丢出去会有厄运什麽的吧?那你干嘛还给我三个啊?」傅又芃脑补迅速,伸出小手打他的动作更迅速。
昆廷白白遭受一拳。
「《罗马之恋》里说过,投两枚硬币会有新恋情、三枚则会如愿结婚或离婚。以你的年纪应该是未婚,所以恭喜你会如愿结婚。」昆廷笑得有些奸诈,彷佛不管傅又芃做什麽,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愿结婚,跟谁结婚?那你怎麽不来许愿一下?」傅又芃傻呼呼地,一点都没察觉昆廷习惯挂在嘴边的笑容有些不同。
「我想跟谁结婚不需要许愿。」出力出钱就好。
「也是啦,像你这种超级富二代,如果一旦公开徵婚讯息应该会排队排到大街上。」芃儿搓搓小手,觉得有点冷。
「气温开始下降了,我们离开这里吧。」他注意到傅又芃的小动作,欧洲冬季日夜温差大,这个亚洲女孩应该不太能适应。
他可不想见到她感冒。
「我想问你个私人的问题,你若不高兴可以不用回答我。」她拉紧围巾,暖呼呼的让她好想也把手躲进去。
「嗯。」私人问题?她对他产生兴趣了?
「你条件这麽好,女朋友应该挥挥手就有很多了,再怎麽挑剔也可以找到一个自己爱的吧?为什麽还要接受院长安排无情无爱的婚姻啊?」
嗯,是这个问题!
「因为我没时间谈恋爱。」这是实话。
「蛤?」因为没时间谈恋爱就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塘塞?是有被家里逼迫赶快结婚吗?不然为什麽这麽想不开?
「你放心,没人逼我结婚。我大哥去年才生了儿子,二哥本来就有领养一个小孩,二嫂刚怀孕,所以我没有任何传宗接代的压力。」昆廷读出芃儿的表情,笑着解释。
「既然这样,那你应该有更多机会寻找另一半,我不觉得没有时间谈恋爱是草率结婚的藉口。」芃儿嘟嚷着,做婚纱业也有三年了,她从来没有遇过这款新郎。
「所以院长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让我跟他女儿培养感情。」
「结果你把准新娘丢在家,然後拐我到罗马来,真不知道你存着什麽居心。」
「我的时间不想浪费在谈小情小爱上,平常工作很忙,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昆廷浅笑。「例如带你逛罗马。」
他知道自己这想法很自私,但就如他说,身为杰尔曼诺塔家族么子,有什麽事情还有两个哥哥挡着,他想先完成平常无法做的事情。例如像大哥毅然决然地跑到缅甸去,又或者像二哥交代一声就跑到印尼一样自由,尽管出发的动机不是太好。
傅又芃一瞬不瞬看着昆廷。
这是第一次,她遇到跟她有相同想法的人……时间太宝贵,这世界还有太多事情要她去做、还有好多愿望还没有实现。
「我相信你会懂。」昆廷看着芃儿一脸傻愣,伸出一只大手罩住她的头顶。
他的手好大、手心的温度好暖。
这不像一个无情无爱的人会拥有的温度,而且他还是以救人为一生志业的医生……是不是因为内心太过柔软、深怕一旦付出情感太过澎湃,会影响到平常的自制力与判断力,索性隐藏起来?
「为什麽你想做的事情是带我逛罗马,而不是安妮塔小姐?」傅又芃挪开他的大掌,仰头看着昆廷。
芃儿的眼神……瞬间那一秒,他觉得自己被看透了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