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結 — 第四章-紅妝淚(2)

夜晚,一直打听不到三皇子的消息。我开始有些担忧,也许需要找与三皇子亲近的人打听消息才行。我听说在这里有三皇子的好友,可是不知从何着手,这件事折腾我有点难入睡。我披上披风走出客栈,静谧的夜色,忽然间被一阵笛声吸引,不知不觉来到桥畔。一名白衣男子立於桥畔,持玉笛翩然而立。

他专注吹笛,丝毫未注意到我的闯入。笛音悠扬婉转,随风散落在柳树中。轻柔温柔的笛音随风飘散,徘徊缭绕。

我凝神听着,曲子如同暖风,回荡在心中。令我不自觉的想走近一看,远远听着他演奏。心里不知怎麽,升起些许暖意。

我稍稍走近想看清他的脸,又深怕打扰他。止步在咫尺,闭上眼听他诉说动人的故事。我生性喜爱音乐,虽从小被当作男孩养,父亲不喜我学乐器但仍然我对琴谱有兴趣。仍背着爹偷偷学了,在闲暇之余,会到酒楼欣赏唱曲弹琴,我会坐下来聆听这美妙的琴。而他的笛音有过之而无不及,听的我如痴如醉的。我不由自主的哼唱发出声响,男子听到人声,便停下手边动作,四处张望。

「是谁?」

我呆愣住深怕他发现,赶紧快步离去,纵身一跃,快如闪电,一转身便无踪迹。连续几天,这名男子总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吹奏,我总是不自觉的被吸引。笛音再度响起,宛如暖风。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我总是远远观望,听他吹奏美妙的乐曲,心里的寂寞寒冷,似乎可以因着笛声少一点。也许是我多想,当我到来时他会吹奏的特别起劲,仿佛我是他唯一的听众。他不想打扰我,而我也不想打扰他,我们之间不用明说,就有双方皆懂的默契。

一晚,我寻着熟悉的路来到桥边附近,突然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使我狼狈不堪、惊慌失措,我赶紧的躲入湖边的凉亭避雨。我被雨淋湿,颤抖的身子。

「还好吗?有被雨淋湿吗?」身後有一人用温柔又低沉的声音说话,我一转身看到当时在酒楼遇见的男子,『慕守坤』。这是我第一次这麽接近他,看着他。他有着乌黑长睫毛,挺拔的剑眉,深邃的轮廓,头发沾了些微雨珠。我们就这样四目相望,半晌无语。我完全没有办法再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他勉强挤出一句话说︰「难道一直来听吹笛的是你?」,我心里一下子慌了,立即垂下头头。害羞低语︰「嗯,你的笛声很好听。」我惊讶自己竟会如实告知,毫不掩饰。

他对我浅浅一笑,「又见到你了,自从酒楼一别後,我就盼着在见你一面。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我与他临湖而立,凉风夹杂细雨吹过。听到此话,我眉心微动。

「为什麽?为什麽盼着我……」我抬眼看着他说

「为什麽呢?我也说不上来。」

「……」

「你喜欢我吹奏的笛声吗?」他用温柔的眼神望着我

「只是……碰巧听到。」我将眼光移向他处

「是吗?」

「不知为何,每日到这个时刻,是我最期待的时刻。」我看着他的眼,黑色眼眸里散发闪闪亮光。

「为什麽?」

「因为知道有一人默默听着我的吹奏。」他又把目光转向我,我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他又接着说︰「人生难得一知音。」

我静静望向湖面,无言已对。良久,雨停了。雨後,一抹月光倒映在湖面上,看着月光思绪混乱,心底的某个角落摇动了。

「雨停了,夜也已经深了,我想我该走了。」我转身想离开,他拉住我的手着急的问说︰「明天,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我回给他一个浅浅微笑,拂袖离去。

「我等你。」

他此语一出,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回到客栈心情还无法平复。躺在床舖上,我的脑中一直出现他的身影,翻来复去,不得眠。

隔日夜晚,同一时间不知不觉我又走出客栈,但这次我却保持距离。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让他察觉。他这次在凉亭吹奏着,似乎摆设了些酒菜。而我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我提醒自己不能对人有所留念,我不能忘记我来到这里虽的目的。那日之後,对於『慕守坤』这人,在我内心激起一阵涟漪。但也许是自卑感作祟,对於打扮女儿身的自己没自信,我却退却了。因为我需要一辈子接受我是『男儿身』的身份,任何期待都必须立即斩断。

一日又过一日,他依旧在那等着我。在同一个地点等待,待在原地耐心等待。

笛声伴着我多少日子,他吹奏的情感我都感受到。可是,我只能远远望着他。作着不可能会成真的梦。

心,有点痛。

第一次经历揪心的痛苦,原来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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