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迴廊 — 第三卷 仙路渺渺道無情(三)

「这不是凌波妹子吗?」一干人在沙漠因高温缺水而头昏眼花,鲜少吃苦的夏侯瑾轩甚至昏厥,後幸运被一名紫衣青年与蓝袍女子救起,谢沧行大喇喇的打个招呼:「好久不见,喊谢大哥就行啦!」凌波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依着谢沧行的意思喊了声大哥,内心却是惊愕莫怀的出现。暮菖兰看不过谢沧行的厚脸皮,碎念了他几句,秀丽少年则朝凌波眨眨眼:「凌波姐姐,许久未见了。」「小怀,你怎麽会跟着谢大哥四处跑?」「父亲希望我开开眼界,便让哥哥带着我。」

深知凌波性子温和真诚,却是难以招架他与谢沧行这番言论,莫怀逐贴心转了话题:「不知这位公子是?」「在下龙溟,因缘际会之下与凌波相识,发觉彼此志同道合故一道游历。」三言两语解释他和凌波之间的关系,以及为何二人会在此地,龙溟便询问夏侯等人来楼兰目的。互相了解一番,又得知楼兰古城似有其诡异之处,众人便入了城好探查起因。少年看了龙溟与凌波几眼,後便将心思放在那只进不出的城门上头,思索破解之法。

「小怀,可有想法?」深谙莫怀精通各类阵法玄术,凌波於众人争执之际,平静的开口询问正陷入深思的少年。莫怀先是走近城门,准备伸手触碰那道结界时,却被谢沧行给拦阻:「莫要乱碰。」「哥哥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只是需证实一下。」秀丽少年语调温和的安抚自家师叔,接着张手按压於无形结界上,闭眸探索阵眼所在。不消一会儿,莫怀便将整座古城参透八分,并收回精神力且答覆众人:「若要出城,需将阵眼破除。」

凌波对莫怀的能耐很是信任,同时道出自己探听而来的消息:「传闻此阵乃由楼兰王所设,想来阵眼必是楼兰王了。」龙溟给了在场所有人建议:「机会只有一次,今晚行动可好?」夏侯瑾轩想了想,又思及姜承一事仍需给出交代,瑕亦不愿囚困於此地,逐应诺於夜间集合。凌波见众人答应,便转头看向神色淡然的莫怀:「小怀可能领路?」「自然是可,但若手握此城详尽地图,风险会降至最低。」「那便请各位分头询问是否有地图吧!」

「小怀儿,你怎麽总盯着凌波和龙溟?」趁着大家分散行动,谢沧行开口问了早想提出的疑惑,愣是没料想得到少年这般回应:「师叔,何为情?」男人呆了半晌,方给出自己的看法:「难以自制便是为情。」「难以自制吗…」秀丽少年罕见浮现迷茫之态:「怎可能会出现无法压抑克制之情?纵然是亲缘,依旧有着底线…」「等你遇到便能体会。」揉揉自家师侄的头,谢沧行劝慰道:「想这麽复杂也没用,凡事得亲身经历才行。」「师叔有经历过吗?」「不曾。」

细想谢沧行这人,莫怀倒能理解他为何不曾对人动过心:「师叔眼里只有打架喝酒,是莫怀想岔了。」「臭小子,皮痒欠打吗?」一巴掌搧在少年後脑勺上,发现那对桃花眼儿因疼痛染满水雾,男人有些愧疚後怕的赶紧按揉:「师叔用力过大,这便替你缓缓,好怀儿可别告状啊!」「一破了这结界,我要立刻向师父诉苦。」「别啊!你当我不知青石师兄多护着你,还得算上玉书那家伙,好怀儿你且原谅我,师叔可不愿被困於阵法数日。」「啧…知道了。」

楼兰王结界一事算是顺利破解,夏侯瑾轩挺身而出之举得到众人肯定与钦佩,可令莫怀最关注的,莫过於龙溟最後一刻击杀楼兰王灵魂时,所渗出的那缕魔气及其王者言词与气度。秀丽少年瞧着凌波神态平淡,大抵是知悉龙溟真实身分,故不再多做追究探试。毕竟凌波愿意给出信赖,甚至与其结伴斩妖除魔,想必早已盘算各种情况。与之相较,莫怀更注重姜承的问题,他隐约算测此事不会就这般简单了结。

果不其然,当一行人告别龙溟凌波,而皇甫卓提出前往开封,好替姜承洗刷冤屈时,却是落入皇甫世家的追缉陷阱。这下方知,原来有蜀山弟子指出那日姜承身上的诡谲气息,乃为真真切切的魔气。欧阳英大感失望之下,本是想等夏侯瑾轩一行人归来解释,但皇甫一鸣野心强盛,决议先斩後奏好抢夺武林盟主之位。眼见事态严重,众人纷纷劝诫皇甫世家万别冲动,给了姜承机会逃出,後又有莫怀与谢沧行二者抵挡皇甫弟子,这事暂且停驻於僵持点上。

「小怀儿,脸色怎会这般难看?」替姜承挡下追缉的皇甫门徒後,谢沧行瞧着莫怀神色阴沉,思考後给出安慰:「总归有机会逮住那人尾巴,急躁成不了大事。」少年深吸了口气,知道是自己过於急切,逐缓缓平复焦躁情绪。男人见他重回平时冷静淡然模样,想着不如趁此刻领着莫怀各处逛逛,便提出自己的看法:「现下人全散了,姜承肯定是躲藏起来,我们一一寻着也麻烦。世间讲求缘法,该相遇便会遇上,小怀儿觉得呢?」

莫怀懒懒瞥了自家师叔一眼,唇角亦微微弯起浅弧,算是默认谢沧行的作法。男人瞧着少年应诺,大手一挥决议前往蜀山附近的唐家集:「小怀儿之前都过着老头子般,整日念经修练的生活,肯定没瞧过繁华热闹,恰巧几日後唐家集将举办庙会,师叔这就带你去玩玩。」「师叔,莫怀记得我们可穷的得去当乞丐了。」秀丽少年温温软软的回嘴:「您老大概是忘了,先前可都是仰赖夏侯少主救济着,现在分开行动,可还要表演那套胸口碎大石?」「……」

「公子的笔墨当真是好啊!」为了维持生计与盘缠,莫怀不得不亲自动手赚些银两,最快的方法便是摆个小摊画上几幅山水画,或是替人撰写书信。谢沧行虽是被他落了面子,可仍重操旧业,於不远处表演着碎大石的老套路线,省得让自家师侄吃上苦头。前往唐家集的途中,两人走走停停,偶尔出手挡下些歪邪事物,游历日子过得很是惬意欢乐。待二人抵达唐家集,发现因庙会缘故吸引不少人前来,便又摆了摊位几日好赚人钱财。

为了省下盘缠,秀丽少年拒绝谢沧行提议二人分开居住,况且唐家集涌入大批外地游客,客栈亦无多余房间,男人便与莫怀同住一间厢房。在客栈落脚後,少年不再出门摆摊,而是靠着媒介替自己接下单子,窝在房内静静完成委托事务。谢沧行瞧他这般,逐成了替他交付书信墨画的跑腿,身边的银子同样多了起来,让他不禁感叹莫怀乃是出门必备的好帮手。少年每每听他说这些胡话,仅是浅笑不语,他十分珍惜同谢沧行相处的时间,男人开心便足以。

某夜,男子带着总窝在客栈忙着赚盘缠的少年出门玩乐。纵使前两世均活在古朝,可莫怀鲜少有着出门机会,自是被街道摊贩的古老灯画小玩给夺去注意力。等少年回过神来,发现自家师叔竟被一名端庄女子拦下,只瞧那女子羞红着脸且递给谢沧行一方绣帕,莫怀的内心缓缓起了几丝扯痛感。抬手摀住胸口,秀丽少年满是困惑,正是百般思考为何如此时,本是按在心窝处的手被一只宽厚热掌紧紧握住,耳边响起男人低沉却饱含着急的嗓音:「小怀儿,可是受伤了?」

「莫怀?」迟迟未等到少年回应,谢沧行乾脆打了道真气进入莫怀经脉,仔细端详反覆确认後,方肯定眼前人并未受到任何损伤。在男人那缕真气全然撤离体内,莫怀已收拾好心神,将脑海内的臆测暂且压下:「师叔,我没事的,只是突然觉得有些闷罢了。」「兴许是人潮过於拥挤,让你感到不适。」谢沧行考虑到莫怀先前多半过着清幽生活,便牵着少年走到河畔偏处,而莫怀静静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嘴角却微微泛起一丝苦意。

当真不该同男人下山历练啊!

莫怀并不傻,只是他未曾遇过令他动心之人。无论是处於星际,或是乾隆和军官,他总能把持好情绪收放,毕竟前者是毫无对象,而後二者待他仅是玩物心态,对他并无多少真切实情。可谢沧行却是不同。正因清楚男人待他用心,莫怀更是明白,对方仅将他视为同门师侄,断不可能与自己产生相同情思。少年内心苦涩难明,古时对同性情愫诸多排斥,更不论若谢沧行知晓他待他有情,二人间定无法回归往日相处。

他修不成无情道,注定要让师父品嚐失去徒弟的痛苦。莫怀抬起盈满绝望的桃花眼儿,默默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谢沧行,便是他这世无法避免的死劫起源…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