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哼起身,双脚在他的身前高跪而立,生气地挑起了他的下巴,「小焱子,你给本尊听好,本尊对於一夜情也非恐惧,要本尊赏你一夜倒也可以。但提前是,男人要的,是本尊我,而非其他女人!」说到这,我的身子便因怒气而些许颤抖。放开了他的下巴,我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需要冷静……我需要时间冷静……
不知道是为什麽,他的话,总触碰到我内心深处的敏感地带……
我抱着羽绒枕头,将自己的下巴靠在其上,与他一起陷入沉默。
同床异思,各人各思不同的事情。
「你可爱她?」良久,我问道。
「嗯。」这一声从他的喉中传出。
「为什麽有些人,能把情爱需求与肉体需求分得那麽清?」喃喃的,这句话不自觉的说了出口。
忽地,我防备不及的被身後的他给扳倒在床上,他的双手紧扣住我的肩膀,似是要将我融进这张床里。
「你说了什麽?你再说一次!」他发疯似的向我大声怒吼,扣住我双肩的双手也愈发用力,使我疼得微微龇牙咧嘴。
我狠视着他。这家伙,怎麽突然发起了疯?
我心里本是受伤的,又因为他无缘无故的激动,而激怒了我。
身体一使力,我猛然脱离他的禁锢,两手用力扯住了他的衣领,双脚夹住了他的身躯,不容他反应的迅速直接将他扳倒在床上,而自己则坐上了他的身子,把他死死压住,「我难道有说错吗?我实在无法想像心里有着一个人,却又和其他人求欢,这究竟是怎麽样的心态?自私!超级自私!」我冲动地朝他大吼着,颤抖的双手,摇晃着他的衣领,只差没有一拳打下去。
他并没有将我推开,也没对我说教,而是静静地看着我,双唇微微开启,却又快速地抿了起来,想必,应是不敢置信我刚刚的暴举,或者确切来说,是根本始料未及。
他的疑惑,彷佛是给我浇了头冷水,让我从混乱的愤怒中逐渐苏醒。
我也愣愣地看着他,看着正躺在我身下的他。
我刚刚做了什麽……
我到底……又说了什麽……
我些许慌乱地起了身,焦躁不安地背对着他坐上床沿,双手紧拧着身上的披风,心里,却是异常的乱成一团。
当我是嗜血时,我的脾气总能很有把握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该有的淡然,该有的礼数,该有的分寸,该有的伪装一切种种,我都能拿捏的恰到好处……
但为什麽……今天的我,却会如此失控……
淡然……失了……我在他面前大发脾气。
礼数……毁了……我竟然在他面前大爆粗口。
分寸……没了……我一向不与陌生人做到这种over的亲昵举动。
伪装……破了……我把内心想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嗜血十七年的一世英名,就在这短短的五分钟内彻底瓦解……
是谁……将我变了……
是谁……让我愈来愈搞不懂自己……
我感觉到身後的异样,他正缓缓起身,但只是在原地坐着,没有再往我这里靠进,久而不语。
「失控了……」上次,是他说,而这次,是我说。
明明知道那句话定是开玩笑的,我干嘛那麽认真……
也许是因为,他勾起了我在暗势之外的生活……
彼此之间淌流着,是无尽的安静,只剩下我们凌乱而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这世间,若能如你所言的单纯,也就好了……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他淡淡的声音响於我的身後,「信或不信,有些人之所以会如此,是身不由己,是为了大局而牺牲小我。」
缓缓抬起头,我无神地望着眼前的场景,「那你呢?」
他幽幽一笑,没有回答。
见此,我也不逼他,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往後的日子,先约法三章。」我淡淡说道。
他没有说话,我也就将他归类为同意,「一,为两帮之和,顾彼此之身;为大局之虑,布虚伪之戏。」
凌云与冬月势均力敌,一旦有了纷争误会而打了起来,那後果便会十分惨烈,或许还会让其他帮派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知道这场婚姻已成定局无法改变,那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之间的伤害降到最低,比如在日後,我和他、冬月与凌云互不侵犯与相欠,双方都互相照顾好对方,减少落人口舌的机会。毕竟成员们对自己的高层都看得很重,若是自己的上级有个闪失,这以义气所闹出来的後果,或许将会严重的不堪设想。
既然这婚在今日都被大家有目共睹,那就继续安分的将这场假戏给完整做全套。外表看似和,其实内部并非如此。
「这是一定。」冰焱在我身後淡然回应。
他很聪明,当然会遵守这个决议。
「二,往後同居,互不干交,无须知了,吾汝真面……」我转过头,与他正面的直视着,眼神中闪出一丝精光。
利益,从头到尾只是一场利益,当然就没有所谓的义务履行:我们表面是对夫妻,但却无夫妻的实质义务,自然无须知道彼此的真面目。
这条约,不单单只是一个守则,还有对他刚刚的冒犯而提出的警告。
「很针对。」他看着我,最终,才吐露出这三个字。
是,我将自己包覆了一层紧密的防卫,不容他对我在暗势之外的身份有所认知,否则,他将会知道我更多的弱点。这也是暗势里所忌讳的。
「不客气。」我微笑着,感谢他的评语。
「不过……经一事,你我或许便可成为暗势里的朋友,彼此之间也无须再用『本尊』为称,要不?」他突然淡笑了声。
我眨眨眼,对於这个我从未想过的想法而感到讶异。成为朋友……
我虽然有些绝,但我还是有人情,好歹也跟他假夫妻一场,做不了夫妻,做朋友也好。
「多了个朋友,少了个仇敌。」我微微颔首,向他伸出了手。
他淡笑着,将他自己的手与我的紧紧相握。
心里不自觉的一怔。一种莫名的感觉在身体里从上而下的贯穿开来,我立即迅速地收回了手。
好怪的感觉……纵使我与男人们长期相处惯了,还是不大习惯与他们到牵手的地步。
「睡觉吧,明天中午就要坐机回曼垠了。」他起身,拿起了被丢在地上的枕头,将它放置到原本的位置上,而後他便躺下,将棉被拉好。
「你也是曼垠的人?」我傻愣愣地问。
「瑾夫人难道没跟你说我们之後要同居吗?」
「有是有……」
「如果我住异地,还同居个屁?」
「呃……也对……」
虽然结束了话题,但我仍是紧紧地抱住胸前的枕头,呆呆地看着他。
现在的情况是……我要跟他睡在同张床?
也对,夫妻睡在一起也是正常的,而且经过刚刚的谈话,他也应该不会再对我动手动脚,大可,就当身边多了颗大枕头,安心入睡。
可是,平时大喇喇的我,在此时竟是有些怯意。
「不会吃了你。」他将自己的方向转到另一边,凉凉说道,语气里,尽是满满的玩笑。
「敢吃我,先废了你!」我不满地执起手上的枕头,直接朝他砸去,但心里头,却是阵阵的笑意。
有他这个朋友,其实,也挺不错的。
他并非冷酷,并非拒人千里,而是孤僻,不喜与人相处,在暗势里保持着与我相同的淡然态度。但实则,他为人并不古板严肃,而是十分的风趣,也很有自己的个性。
也罢,朋友互相坦承也是对的,只不过由於我们身处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所以不可过量。
他接住了我的攻击,扣住枕头,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便立即松了手,以免被他拉去。
很顺利的,他把我的枕头给抢了过去,放置在他枕头的旁边。
但紧接着,他转过来看着我,手竟是在我毫无防备之下的一伸,准确勾住我的颈项後便是一个使力,害我险些叫出声,就这麽直接栽倒在床上。
他……他……压我睡觉?
「娘子再不乖,为夫可是会惩罚你的。」他关上了床头旁的电源开关,房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他靠近我,说话时热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耳朵上,说着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话语。
「你……离我远一点!」我生气的将他踹开。天呐……现在我不得不再重新思考一番,这样的他,我是该如何放心的睡觉啊……
身旁,传来他压抑的微微笑声,他果真乖乖的与我相隔了一段距离。
「还有,我是丈夫,你是妻子!」我向他警告。
「最好是。」他颇无趣地拢了拢身上的被子。
「是我娶你的,所以我才是……」我在枕头上挪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满足地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说道:「好啦,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