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在繁华S市的郊区,有座金碧辉煌宅邸,里头住着一群性格古怪的「人类」──
不会有人会刻意到宅邸的附近逗留,或是想接近宅邸、看里头究竟是住着什麽样的人,因为那屋子太过神秘,而有许多奇怪的传闻……而最广众人之的……便是有一群妖怪,守护着那个宅邸。
「姑姑,饭还没有煮好吗?」山兔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翘着嘴巴,「山兔肚子饿了,魔蛙先生也肚子饿了!」
正在厨房下厨的姑获鸟转过身,蹲下身轻摸着山兔的头,语气温柔地向她说道:「山兔再等等,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今天有客人,得准备丰盛一点。」
「客人?」山兔歪头,这宅邸住着的几乎都是妖怪,难不成,有其他的妖怪要来家里头作客吗?
「在客人来之前,山兔就回房间玩吧,厨房里头危险。」接着,姑获鸟又站起身,拍了拍山兔的背、要她快离开厨房,而等山兔蹦蹦跳跳带着魔蛙离开时,她才又返回厨房、继续方才的工作。
忙碌不过几分钟,同样陪着姑获鸟在厨房忙碌的鬼使白,从木柜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罐子时,皱起眉头,旋身对姑获鸟说:「姑获鸟大人,川味卤肉要用到的酱油似乎不够了。」
姑获鸟抬起头,看着鬼使白,「那可糟糕了,晴明大人说过那位大人最喜欢这道菜的。」
「要不,我这就到市区买酱油回来?」
「鬼使黑不在吗?由他跑腿去吧。」
「深感歉意,姑获鸟大人,哥哥他……还未醒来呢。」有时候要吃早饭了,鬼使黑还是未醒,赖床到中午是相当正常的事情。鬼使白对於此事已经无力处理,他可没有像姑获鸟一样有足够的耐心,去哄一个明明不是孩子、个性却比宅邸任何人妖还要幼稚的鬼使黑起床。
姑获鸟蹙眉。鬼使白做事她放心,可要是他到城里去,谁和她一起准备今日的午饭?
「妖刀姬大人……」
「和晴明大人外出了。」
此刻,躲在楼梯墙边的源博雅(八岁)和大天狗(十岁),听见了全程对话。
「大天狗,你有听见吗!」源博雅的眼睛里头,似乎冒着星星一样,水亮亮的。
「有。」
「我们去帮姑姑吧!帮姑姑买酱油!」还未听见大天狗的回覆,源博雅就拉着他的手跑到了姑获鸟他们的面前。
姑获鸟看见两个孩子突然冒出,有些惊吓,本来严肃的神情马上变得温柔,轻声问他们:「博雅和大天狗饿了吗?」
源博雅本来诚实地用力点头,後来想想、觉得不对,又快速地摇头,对着姑获鸟说:「姑姑,我跟大天狗去帮你买酱油!」
闻之,姑获鸟连想都没有想,马上拒绝了源博雅:「不行!两个孩子到城里去多危险!」
「可、可是……我想帮姑姑,大天狗也想帮姑姑……」源博雅这麽被拒绝,眼泪都在眼眶里头打转了。他扯了扯大天狗的手,要他说点话、说服姑获鸟。
大天狗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想做麻烦事的他,还是因为源博雅露出的表情心软了。
「姑姑,我们不会惹出问题的,我会好好带着博雅。」大天狗轻叹了口气,严肃地对着姑获鸟说道。
姑获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坚持己见下去,大天狗是妖,虽能收起翅膀、外观和一般人类几乎完全相同,可是她还是怕会有什麽意外。大天狗年纪虽小,但是一个稳重的孩子……与源博雅相较之下,的确是身为妖怪的他,比较让人放心。
不过撇开性格,他们俩真只是个孩子,即使大天狗拥有能够保护自己和源博雅的能力,但若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市区里头的人知道自己是妖怪的事情,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姑获鸟大人,就让他们去吧,大天狗在呢。」鬼使白深思熟虑後,如此对姑获鸟说道,「时间紧迫,大天狗是个靠得住的孩子,没有问题的。」
姑获鸟还是相当不放心,面露难色看着比自己娇小许多的两个孩子,一个表情认真、一个哭得鼻涕都流下来了,姑获鸟又叹气,从一旁的桌子上抽了张卫生纸,将源博雅的眼泪和鼻涕擦乾净。
她妥协:「既然如此就交给你们了。大天狗,你要记得,别让其他人类知道你妖怪的事情,还有必须照顾好博雅,你让我放心,可博雅这家伙,总让我操心啊……」
大天狗点头,答应姑获鸟,「我谨记在心,请姑姑放心,我会照顾好博雅的。」
姑获鸟的答应让源博雅马上就扬起笑容、不再继续哭泣,和大天狗手拉着手,便在姑获鸟的目送之下,离开了宅邸。
他们外出的机会相当少,尤其拥有贵族之身的源博雅,不管是进到宅邸前後,都是被周遭的人或是妖服侍得好好的。
「博雅,今天家里有客人。」途中,大天狗开口,说出此话时,牵着源博雅的手,不自觉握得更紧一些。
「嗯?我知道哇!」源博雅扬着大大的笑,回答着大天狗,「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听说是很尊贵的人……哈哈哈!没想到晴明的这个宅邸,还能有那样的人来访啊!」
大天狗看着源博雅的笑容,微微苦笑。这个宅邸,一直都有一个相当尊贵的贵族啊……并非一般的人类、也并不是妖,拥有灵力的人类,传说源氏的後代……源博雅,你正是如此高贵的存在。
今日要来访的客人,便是源博雅你的母亲啊,失去记忆的你,看见了她……会不会想起以前不在宅邸的那些快乐回忆呢?会不会随着你的亲生母亲,回到本来的家?
「……大天狗,你发呆了吗?要看路呀。」扯了扯大天狗的手,源博雅抬着头,无邪地看着大天狗。
大天狗回过神,赶紧对他抛出了微笑,「抱歉,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想什麽事情?有什麽烦恼,可以跟博雅说,博雅替你想办法!」
「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源博雅歪头。
「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的事情。」
到了城里,大天狗顺利找到了商店,找到了姑获鸟所交代要购买的物品後,就被源博雅拉到了零食区,看着他苦苦哀求着自己买一包薯片。
「大天狗,买嘛,这口味我没吃过……」
「可姑姑给我的钱就这些,她希望我们别乱买东西。」依照大天狗的性格,若源博雅在这时候哭出来了,他将有极大的机会,将酱油放回原位,买一大包的薯片回家。
「方才小白哥哥有给我张钞票,他说如果有想买什麽,就拿这钱去买……」源博雅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拿出了方才鬼使白给他的纸钞,「这样可以买吗?够不够?」
为了不让源博雅又被新奇的东西给诱惑,拿好薯片、大天狗就拉着源博雅到收银台结帐,成功买完了东西,他们踏出了商店、准备返家的同时,源博雅抱着的那一包薯片,突然被一只黑色的乌鸦给叼走。
乌鸦的速度相当快,大天狗和源博雅还未反应过来,源博雅的薯片就已经消失。
「你没事吧?」就怕源博雅被伤着了,大天狗相当紧张,拉着他、检查他的全身上下,「有哪里疼吗?」
源博雅只是被吓傻了,声音有些哽咽地对着大天狗说:「没有……可是薯片没有了。」
大天狗皱眉,将源博雅扯进自己怀中、护着他,瞪向了伫立在一旁屋檐上的乌鸦。
那是妖怪吗?还是被什麽人给操弄了?大天狗和乌鸦对视没有几秒钟的时间,那只乌鸦又向他们冲来,而在飞行的途中,在黑色的大羽翼下,年纪稍长的大天狗出现於他们的面前,如同魔术一般,在路上看见这一幕的人类,完全都傻着了。
「吾为源家式神,在午时登门前,擅自先与源博雅大人会面之事,烦请你到时别告诉吾的主子。」年长的大天狗扬起笑,将方才夺走的薯片交还给了源博雅,语气温柔地对着他说:「知道源博雅大人的喜好,等会儿也会拿您喜爱的物品到访的。」
语落,他旋身的瞬间,又化成了乌鸦,飞快地消失於他们的面前──
「啧!」大天狗怒瞪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想着,该如何变强,如何在往後遇到类似的事情时,好好保护源博雅……他想,护他一生。
源博雅──你,便是我想完成的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