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说过了这件事不能这样处理,你偏偏不听!现在终於出事了齁,公司也要倒了,钱呢?钱从哪里来?」
即使隔着房门,妈妈极尽尖锐的话语还是能传入我耳里。
忘了这是爸妈第几次争吵,反正从上礼拜开始,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吵。
「叫什麽叫!你不知道我已经够烦了吗?」爸爸用着不耐烦的口气回答妈。
「烦?你有什麽好烦的?当初我的意见你不听,自以为自己的想法最正确、最厉害。天啊真的好厉害!你这个没有用又即将失业的男人!」妈妈的理智线好像断掉似的,疯狂的对爸爸狂吼。
「你又很有用了?一个月也才领那些破薪水而已,你觉得你就比较厉害?」爸爸也被激怒了,跟着吼了回去。
用棉被把自己包住,想尽其所能的隔绝外面的争执声。
「那就离婚啊!」没听清楚是从谁口中说出来的,但是这句话却让我脑袋一片空白。
离婚?这样我要跟爸走,还是跟妈走?叫我做出这选择,他们难道不会觉得对我而言太残忍了吗?
这种话,原来这麽轻易的就能被说出口。
「你们有想过我吗?」夺出房门,我冲着爸妈大吼,成功的暂时停止他们的争吵,而把目光放到我身上。
「你们只想到钱!一直以来都是。没有钱就吵架,那我呢?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真的离婚了,那我怎麽办!」我无法控制眼泪的滴落,只好任凭它们逐渐模糊我的视线。
「乐卉啊,我们......」爸爸还未讲完话,就先被我打断。
「不用讲了,多说无益,反正我好像一直都不重要。」冷冷地吐出这句话後,我就打开家门往外跑。
晚上的街道不太有人,所以我无视少数人的目光,就是在街上狂奔。
我没有目的地,只是一直跑,当我跑累停下来时才发现我跑来公园了。
「你是白痴吗乐卉...跑来这里要干嘛啦...」眼泪还是一直不停地掉落,我直接坐在篮球场中央,将头埋进双膝里。
一切都糟透了,对我而言。
这时突然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是韩濬河,我听就认得出来他的声音。
我暂时忍住眼泪,抬起头来看他。
「你怎麽会在这里?现在这麽晚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再问了我问题。
「没、没有啊......」我努力挤出笑容,自以为仗着天色黑就不会让他发现我在哭。
可是两旁的路灯突然亮了起来,光线全打在篮球场上的我们。
来不及擦去的泪痕、很丑的笑容、湿透的衣袖,还有在看清楚他的脸後更想落泪的心情,全都随着路灯的亮起而赤裸的暴露在他面前。
「你在哭?」他问。
「我没有。」嘴上硬坳,其实浓厚的鼻音早就出卖了我。
「明明就有。」他蹲下来,「为了什麽呢?」然後又问了一句。
不问还好,一问我就忍不住,想到方才爸妈在家里说的话,一字一句都锥在我心上,我的眼泪又开始滑落。
「我就说没有哭啊!你又一直说我有哭...你很奇怪啊...我就没有哭嘛...」我想我大概是世界上脸皮最厚的人了吧,眼泪都流得乱七八糟了,还大声地喊冤自己没有在哭。
「好、好,没有哭就没有哭。」他急急忙忙地从口袋翻找出面纸,胡乱的抽了几张就往我手上塞。
「我没有哭啦!」在他面前,我不想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虽然还是说了很明显的谎言。
我伸手过去要还他卫生纸,却被一股力量直接拉去,然後撞进他的怀里。
他、他抱住我了?!
「笨蛋。」他说,还用手掌规律地在我背上拍。
「想哭就哭啊,就很难过干嘛还硬要在那边嘴硬。」本该是责备的话语,这时从韩濬河口中讲出来,我感受到的却是满到溢出来的温柔。
无论是他的怀里、他的轻拍,还是他的话语,都温柔到让我的眼泪不断溃堤。
於是我选择听他的话,用尽所有力气把眼泪挤出来。
一边感受他怀里的温度,还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此刻的我,只想自私的霸占他所有的温柔。
这样可以吧?让他这样短暂的属於我。
*
多希望时间永远暂停在这时候。
即使被你看见了我所有的脆弱,但也让我尝尽了所有你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