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考前一周,张柔靖的社团课提早了近一小时下课,难得的机会正好能让她多看点书。只是走出教室,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经过操场时,无意间的一瞥,瞬间明白了这股不对劲从何而来──金泰亨没有出现。
这时间他尽情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不论艳阳多麽炽热也挡不住他对篮球的喜爱。
张柔靖站在有点距离的地方看着他。球场上的他是数一数二耀眼的存在,技巧好,命中率高。极具野心的神情也好,开心大喊的举止也好,一切都让张柔靖心动不已。他若打上三天三夜的篮球,她也能目不转睛在这待上三天三夜。
而如此夺目的人,竟说喜欢她。金泰亨这个人,连同这个事实,在阳光折射下变得很不真实。
两人间稍远的距离,意料之外金泰亨仍发现了张柔靖的身影。他笑颜逐开,吆喝了旁边的队友代打,自己则用跑百米的速度奔向张柔靖。
「你怎麽在这?」视线此时才往下,看见她垂在手臂及腰间的书包,「提早下课了?」
张柔靖愣愣地点头。前几秒金泰亨秒速放大的画面,有一瞬间让她觉得有点害怕,那种想逃也逃不了的感觉,即使往後退也不及他靠近的速度。但下一秒心里又充斥着感动,想起高一时的运动会,他就是在第一时间飞奔到她身边。
「那你要去读书了吧?等我一下,我去拿书包,很快。」语落,金泰亨一转身想跑,张柔靖迅速抓住他的手腕。
「不用了,你继续打吧。我还不想读书。」
「那你不要看别人打,看我就好。」金泰亨脸不红气不喘,语态一点也不强势,故意装可怜让张柔靖心软得无法拒绝。
「其他人我也不认识。」张柔靖不自在地撇头,看向球场如火如荼的比赛,其实心神根本不在那。「我想认识的话你会介绍给我吗?」心中那点女人心机开始作祟,想用这句话看他的反应是吃醋还是不在意。
「我不要。」金泰亨表情有些阴冷,迳自转身走掉让张柔靖措手不及。但走了几步,他就像之前一样掉头了。
「如果......你真的很想认识,我再考虑。」
张柔靖见他这副模样──明明不想,为了她却愿意做──情不自禁微露齿笑。金泰亨没料到这反应,痴呆的表情又逗笑了她。
缓了几秒,金泰亨也随着她笑起来,柔情万千。
为了不让张柔靖独自等太久,金泰亨打完一场全场就和同学道别。其实张柔靖还想多看一下,只是她拉不下脸说她想看他打球。
若要以最短时间回到张柔靖住的区域,必定要经过一个热闹的商圈。而今天,他们在这遇见了田柾国──田宇熙的弟弟。
「泰亨哥!」一见到金泰亨,田柾国立刻上前用男人握手再碰肩的方式打招呼,下一个才轮到张柔靖,「柔靖姐,你们要去哪?」
「看书。你来逛街啊?」张柔靖看了一下他身後的两个男生,只当他们是来逛街的没多想。
「不是,我朋友他有便宜的电影票,偶尔会来这卖赚差价。今天我没事就来帮他,你们要不要?刚好剩最後两张了。」田柾国的话听来并没有强烈推销的意味,但那兔子般可爱的圆眸正不停眨呀眨,瞧得张柔靖不买都觉得对不起他们姐弟。
她望了金泰亨一眼,他也睁着大眼睛在装可爱!踟蹰几秒,想想可以赶快让田柾国回家也没什麽不好。拿出钱包掏了四张百元钞要递给田柾国时,金泰亨像是早已准备好就等这一刻,更快地将钱塞到田柾国手里,换回了两张电影票。
「泰亨哥柔靖姐谢谢你们啦!下次和我姐一起请你们吃饭!」田柾国一张俊脸笑得无敌灿烂,旁边两个朋友也有礼貌地笑着和他们点头以表谢意,才转身愉快地收拾东西。
张柔靖试图把钱塞到金泰亨手里。金泰亨当然是不肯收,硬是把双手背在身後,好整以暇地瞧着矮他近一颗头的张柔靖拿他没办法的无奈模样。
「无赖。」她碎念,默默把钱收回去。走了几步才想到她还不知道电影是什麽。「不会是鬼片吧?」她警觉地问着窃笑的金泰亨。
「不是,爱情片。」
张柔靖松一口气,但对金泰亨的笑仍感到好奇且疑惑,「你笑什麽?」
「可以看电影很开心啊!」这话还是让张柔靖半信半疑。
直到走进影厅,看着眼前的情侣座她才明白金泰亨的笑果然不单纯。
还有田柾国那死小孩不知道是忘记说还是刻意不说。
张柔靖心里当然想和金泰亨看电影,但又觉得不可以坐在这和他一起看。如此矛盾的想法,最终都败给「钱都花了,不看白不看」的节俭习惯。
斜睨金泰亨一眼,张柔靖走到右边的位子坐下,不自在地往右靠。少了中间的扶手,感觉和他距离特别近,气氛格外暧昧、尴尬。她只能藉由吃爆米花和喝饮料分散注意力,甚至没注意到扶手其实可以放下来。
她知道金泰亨偶尔会看向自己,但她一直不肯也不敢看他,更别说对视了。电影开始前没转头看他一眼,电影开始後就专注在电影上。不过她昨晚太晚睡,开头剧情又有点闷,没几分钟她就敌不过睡意了。
金泰亨注意到时,她的头已经向右歪了快九十度,身子也往右边倾。
「看爱情片睡得不应该是我吗?」他淡笑,伸出左手想把张柔靖拉过来,但他的角度不好使力可能会把她吵醒。索性身子往前,一双大手轻轻罩住她的头两侧将她扶正。
金泰亨看着她安然的睡颜,笑容突然僵住,盯着她在萤幕光线的照射下微红的嘴唇,情不自禁咽了口水。
他愈趋愈近,鼻尖剩下一公分的距离时,紧张而加速的心跳让他犹豫了一下。可是在凝视她浓密狭长的睫毛後,他还是忍不住向前偷吻了她的唇。他像是个得逞的小孩子掩饰不了嘴角的笑意,一直观察她的面容怕她被惊醒。然而她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仍睡得安稳,於是他又大胆地偷吻她一次。
退後一些赫然发现後面的情侣正偷偷地观察他们,被抓包後立刻将目光移到大萤幕上。他这才感觉有些害臊,右手下意识摸摸後颈坐回位子上。再小心翼翼用左手把张柔靖的头放到自己的右肩上,宠溺地抚着她柔顺的红发舍不得离开。
後来他们俩,是被工作人员叫醒的。
张柔靖先醒来,发现金泰亨的头倚着自己的头顶,而自己靠在金泰亨的肩膀上,瞬间坐起身子,瞪大双眼看着他。
他睡眼惺忪,迷茫地瞧了瞧四周才稍稍回神。「结束了。」他自言自语完,转头对一旁无奈的女工作人员笑道:「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走,谢谢辛苦你了。」
「不会。」那女孩见金泰亨长得如此俊俏又有礼貌,神色自然也变好。
两人收一收东西,金泰亨自然拿过张柔靖的包背着。这几天金泰亨都会这麽做,每次张柔靖抢回来,他又会抢过去。久了也懒得跟他争、习惯了,张柔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开心。
「今天你没读到书,回去也不要看到太晚。」从电影院走出来不用几分钟就到张柔靖的家了。两人间一路静默,直到家门口金泰亨才叮咛道。
凝视金泰亨一会儿,张柔靖淡淡「嗯」了一声。伸手接过书包後,没有立即开门,依然站在原地。
「怎麽了?」金泰亨见她似乎有话想说,语气温柔地询问。
「......你为什麽不放弃我?」她对他的态度即使没有那麽冰冷,偶尔有点温度的语气也称不上好。而他却一直释出他的所有温柔、关心,处处为她着想,甚至变得不像以前一样孩子气,会频繁开玩笑、捉弄她。
张柔靖其实也会害怕他受不了自己的冷漠而离开,可是她就是爱面子爱到总是话先说出口了才开始後悔。
「我为什麽要放弃你?你已经放弃我了,我如果放弃你我们就没机会了。」金泰亨一双黑眸在月色下异常明亮,真心似乎随着视线直直地投射到张柔靖的心上,触动她的心弦。
她这块冰大概在加速融化吧!融化的冰水化成眼泪凝聚在眼眶,咬着下唇,感动地说不出话。
这一瞬间她想抛弃自己的面子,自己的承诺。她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很傻,但如果那个人是真心的,她还一直将他推开,才是真傻。
沉默半晌,她终於开口:「你不用再为了我改变,我喜欢的是原来的你,你变得太成熟太体贴我不适应。」但一说完,她立刻转身进门。
靠着公寓大门,张柔靖心情尚未平复,但嘴角骗不了人地勾着;金泰亨站在门的另一边,思索许久她留下的这段话。
「所以......我们有机会吧?对吧?」他知道她还没上楼,刻意走近,对着门说道。
尽管张柔靖没有回应,他也当她是默认了,脸上开心且满足地堆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