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打开家里的大门,母亲如雷贯耳的责骂就落在耳畔。
「顾浅瑶你到底跑去哪里鬼混了?你们老师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你在六点半的时候就离开学校了。你看看现在几点?」
我抬头瞧了瞧墙上的时钟,不过才八点四十五分。
反正一直以来都不曾在乎过,现在又何必说得像是我犯了滔天大罪似的?
她一步一步地接近着我,闻到我身上那还没有完全散去的酒味。
「你喝酒?谁告诉你可以喝酒的?顾浅瑶你越来越放肆了!你到底跑去哪里?」话语渐渐变得尖酸刻薄,看向我的眼神也渐渐变得犀利。
「同学家。」
「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很重要吗......」即将脱离口中的话语哽在喉中,我又硬生生地将它咽了下去。
我咬了咬牙,撒了谎。「女的。」
就在那二字说出口中之际,顾浅曦就将一个信封袋里的照片拿了出来,甩在我面前。
「你确定,这是女的?」她的语气中带着挑衅。
同时,妈妈从地上捡起一张相片。好死不死,被她捡起的那张是我醉得不省人事,被洛轩背到公寓时的照片。
「顾浅瑶你敢说谎?还在外面乱搞?给我出去,以後都别再回来!」说完,她将那些照片狠狠地踩过,迎面而来就是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
我默默地抚上被打得红肿的左半边脸颊。十七年了,这半边脸颊挨的巴掌还会少吗?
到了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我不愿再多看她一眼,独自走到房间,拖出行李箱,将衣柜里一件件的衣裤塞进行李箱中。
当我背上後背包,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时,便看到顾浅曦那宛如胜利者的微笑。
「你派人跟踪我?」我重重的甩上房门,双眸中带着愠怒。
她的笑意不减,反而更增。「你觉得我有那种闲工夫去关心你做了什麽吗?只是有人拍下来传给我的。我也只是顺手印下来而已。别把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看得太重。」
语毕,她又补了一句。「反正,我们以後也不用再见到面了不是吗?」
我望着她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庞,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外,不一样的就是那挑染成墨绿色的发尾。
两人的待遇,一直以来不都是不公平的吗?我也早该被麻痹了。
走到一半时,在走廊上停下,盯着全身镜中的自己。
为什麽,自己要有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这样即使没有了她,我也只会沦为代替品。
我苦笑着。
直到我出了家门,全家人都并未再说出任何一字一句。即使是连一句简单的道别也不曾存在过。
因为我不是唯一,所以就如此一文不值吗?
我拖着庞大的行李箱,在夜晚的街道上踽踽独行。
其实,自己早就想要离开了不是吗?为什麽,心里还是会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不过,我在妈妈心中,不就已经是个孤儿了吗?
走着走着,眼泪也缓缓坠下,模糊了视线。
渐渐地,双腿感到无力,便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我点开了手机的锁屏,看见那所剩无几的电量;又翻了翻已经接近空空如也的钱包。
看来,今天晚上是注定要流浪了。
我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依稀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为什麽,他总是在我不想给任何人看见的时候出现?
我背起後背包,拉着行李箱就想离开。但是无奈已经被他发现了我的存在。
「顾浅瑶!你怎麽还在这里?你不是说要回家?」韩夜的声音从街道的一端传来。
「你觉得,我还有家可以回吗?」当话说出口之际,我马上感到了後悔。
为什麽,自己还是那麽容易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当你愿意跟一个人说出自己心底的声音,那表示你完全信任他。」有人曾经这麽说过。
但是我连自己都不信任了,还能信任谁?
「为什麽这麽说?」
「没事,只是单纯的离家出走。」我闭了闭眼,打算让事实沉默。
他笑着,彷佛不相信我所说的一般。「我看,应该不是这样吧?你......被赶出来了?」
我缓缓的点了点头。
「被赶出来这种事我也习以为常了。三不五时就会发生一次。我也只能去洛轩家避避风头罗!不过──你打算怎麽做?」他笑得轻松,或许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经不足为奇了。
「还能怎麽办,我身上的钱又不够去住旅馆,只能睡路边当流浪汉罗!」我同样以满不在乎的语气回覆着。
「你确定,不会被其他流浪汉给......?」他微眯着眼盯着我道。
「随便。不然你要我去哪?我又不知道杨千羽住在哪。」我耸了耸肩,看着他。
「不然──你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