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之所以随波逐流,那必然是没有信仰,为求逃离独自一人的无力感而回避世界,就连疼痛都无法填补裂缝,所以才需要「神」的存在,而你的唯一虔诚只能为了我。
七彩的霓虹灯、池酒林胾的红灯街、熙来攘往像是永不停歇的水流的人们,B市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不夜城,不灭的灯光是这里的星空,不时从暗巷传出的呻吟是这里的虫鸣鸟语,川流不息的人潮是这里的故事。
Decalogue酒吧是B市的例外,处於中心的一处角落,从未被周遭污秽之事所打破此处的宁静祥和。装饰单调平凡,门上挂着一幅以书法字体写成店名的匾额,与整个西式建筑相衬的不伦不类。这麽一家店,不大,却总是高朋满座,晚了,只能下次再来。来到Decalogue的人,有的是为了这里的静谧,有的是为了这里上等的美酒,但大多数来到这里的客人,是为了店内的美人──Decalogue的老板兼调酒师,柊杋。
「BetweentheSheets。」在充斥蓝调音乐的空间里出现了一声不大不小的低沉嗓音,因周遭的轻声慢语而显得像是咆啸般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店内所有人的回眸。原先在低头擦拭玻璃杯的柊杋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被迫抬起了头,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对方墨黑色的瞳孔深的看不清里头的情绪,发间微微的湿润,大概是外头冷空气造成的吧?
「好的。」点了点头,便转身拿起酒瓶,先是将白兰地、白兰姆酒、君度橙、柠檬汁分别倒入摇杯中,再加入冰块摇晃均匀後过滤掉冰块,将金黄色的酒液倒入鸡尾酒杯中,最後以柠檬皮做装饰後递给眼前的男人。对方什麽也没说的接过,轻抿一口後便死死的盯着柊杋看。
……?我应该没惹到他吧?这麽想着的柊杋略慌乱的撇过头继续擦拭着玻璃杯。
「你忘记了,是吗。」很轻微的诉说,像是自言自语,但是柊杋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疑惑的抬头看像这不知名的男人:「什麽?」
「不,没什麽。」语毕,便从大衣兜里掏出纸钞放到吧台上後起身离开。
「奇怪的人……」看着那卡其色大衣渐渐隐没在黑夜之中,最後被自动关闭的门扉给掩盖完全。
「老板不知道那是谁麽?」
「嗯?」从门上回过神,看向坐在自己眼前一脸笑意的男子,柊杋琥珀色的眼眸眨了下:「他是谁?」问句没有被回应,男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老板,BetweentheSheets的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吧?」
「怎麽了麽?我跟他都是男……」话未了便被对方一声叹息给止住,柊杋有些不耐地看着对方。一个两个都是,不能好好把话说完麽?
「老板,你知道来到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为你而来的吧?你不觉得这里除了几个千金,就只剩男人了麽?」
「……所以?」
「你……算了,这也是你可爱的点吧。」男子伸了个懒腰,以手支颊笑道:「那人是最近当红的电子新贵,嗯……叫什麽来着?白小蓝?」
「不对不对,是白啸然啦!」突如其来的女性趴在男子身上,鄙视道:「祁禄你真的有够蠢的欸,连白大大这样的人的名字也不记得!」
被唤作祁禄的男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两手交叉在胸口,一脸戒备的看着对方:「你、你干什麽!为什麽你会在这里!」
「阿,老板麻烦给我一杯VODKALIME,嗯?我在这里还不是你害的,因为你一直都不交……交报告给我,所以上头让我来找你,你以为我想阿?」柊杋看着两人已经热络起来忘了方才的问题,耸了耸肩将女子点的酒款调好递给对方。
白啸然麽……
柊杋眯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抬头看了看时间,早已是深夜了,但这个城市是不会放任谁休息的。
「哎,都这时间了,唐嫣,走了。」祁禄拿起放在旁边座位的墨色大衣,以挺翘的臀部碰撞身边的女子,脸上的笑容从未减少。
「是是,祁大少爷,真是的,为什麽我会认识你这种人阿。」
「孽缘啦孽缘!」
唐嫣伸了个懒腰後站起身,方才柊杋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对方穿着平底鞋竟和自己差不多高,再怎麽说也有正常男性身高的柊杋不禁叹了口气。
这世界真不公平。
「啊,对了,老板你跟白大大,就是白啸然是什麽关系阿?」唐嫣一边围上围巾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什麽。」
「欸……老板你是面瘫麽?」
「……」
「啊,好可爱啊!我这是第一次看见真的面瘫,哎,哪像白……哎哟,祁禄你干什麽!」唐嫣回过头作势要发作,但看见对方脸上的笑容後很不可取的怂了。
「唐嫣,不能打扰老板生意,知道麽?」
不,你们已经打扰到了……看着在两人闹腾之下陆续走出店家的客人,柊杋暗叹一声,抬脚往其他座位走去收拾桌面。
「那麽我们也告辞啦!咦?怎麽只剩我们?」祁禄看了看四周分享整间屋子里只剩下三人,似想到了什麽乾笑了几声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放在桌上,略带歉意的欠身便拉着唐嫣离开。
……「谢谢光临。」
收拾好店内桌椅後,柊杋抬起头来看向时钟,时针准确的指向2的方位。
啊,看来是不会有人了吧。双手支撑着下巴这麽想着的同时与所愿违的挂在门口的铃铛清脆响起,最後随着室内的蓝调逐渐消溺。
那麽晚了还……「咦?」看见来人柊杋脸上难得的显现出错愕的表情,还是一样的卡其色大衣,只不过那双深邃的双眸不再像是一潭深泉,而是柔和的神色。
「你真的忘了麽?」
「……?」忘了?什麽?
男人轻抿下唇,眸子里透着水光,像是自己是受了多大委屈的被害者,「白啸然,不,应该说白肖楠,这样也还不记得麽?」
白肖楠?柊杋蹙起眉头微微偏头思考着,白这个姓对他来说什是少见,客人就算了,熟络的人肯定没有……这人也不像是以前穷追不舍的客人之一啊。
「明明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的,小杋,你又骗我。」白啸然步履缓慢的接近对方,嘴里不知在喃喃着些什麽,柊杋则是瘫着一张脸,戒备的看着来者。
「呐,小杋,我们来玩捉迷藏吧,我赢了的话你就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白啸然勾起嘴角,深邃俊俏的脸因这抹笑意更加夺目,只可惜心中的第六感促使柊杋的危机警报,根本毫无二心去欣赏。
「那麽我赢了呢?」反正只要带着童童逃走就可以了,不过首先果然还是要先保命阿……柊杋一边心想一边悄悄退了一步,使两人的距离分开了一些。
「嗯……是啊,如果小杋又和以前一样偷偷跑走了,那可不行……唔,这样吧!」灵机一动的拍了下手,白啸然笑道:「如果小杋你逃走了的话,我不知道那个被你藏在某个地方的女孩会怎麽样哦?」
「……」
「好了,那麽就这麽愉快的决定了!和小杋的十次捉迷藏游戏开始!」语毕之後,白啸然便转身离开酒吧,独留仍在发怔的柊杋。
童童的事被知道了?为什麽?我明明藏的那麽好……不可能,这只是凑巧,绝对……
「叮铃铃铃——」突然间响起的电话铃声使柊杋彻底回过神来,看着店内不断发出声响的室内电话,柊杋咽了口口水,抬起脚来走进电话接起。
「喂?」
「啊,小杋好慢啊,对了,如果你认为刚刚说的话都是巧合,那可就错了哦,唔,不过小杋藏人的技巧真好,连我也费了……」喀的一声挂断电话,柊杋睁大双眼急促的呼吸起来,不可能……我……
「叮铃铃铃——」再次响起的电话铃,直接吓得柊杋跌坐在地上,那张原本不会有任何神色的脸也逐渐蒙上一层惶恐。
待响了约莫三分钟的电话断掉音讯後过了大概十分钟都未有反应,柊杋不禁松了一口气,就在他要起身那一刻,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柊杋心想,肯定是童童,毕竟那麽晚了还没回去,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介面一看,果然是童童的号码。
「喂,童童啊?哥马上就回去了,你先休息吧。」
「哥,有人找我出去玩儿,我能去麽?」电话那头传出甜美的少女音,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
「玩什麽呢你,这都多晚了!」
「哎哟,我朋友他家就在附近,我去他家坐坐嘛!」
「不行,你……」
「小杋麽?我只是来打声招呼就走了,呵呵,不用紧张,只要你不逃跑的话。」另一头切断了联系,只剩下机械式的嘟嘟声,柊杋又一次打回电话,却是无人接听,打回不下十次得到的结果相同时,柊杋从地上跳起,也不顾整理了,迈开了腿就跑。
喘着气的来到一个小巷子里,柊杋吸了口气吐出,整理好心绪後走向在暗巷最深处的一道墙,在墙面上敲敲打打了一下,突然墙壁像是旋转门一样的转换,墙壁另一头是一间独栋建筑,柊杋上前敲了敲门,随後听见屋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後才彻底放下心来。
打开门的是一名身材姣好脸蛋纯真的少女:「哥,你回来啦?」
「嗯,童童赶紧进去,外头冷。」
「好好,哥你是我妈麽?」
「我这是为你好!」
直到关上门,柊杋和童童都未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两抹身影。
「呵呵,捉迷藏开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