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中,蓝樱望着稀客,有些惊喜地道:「殿下怎会突然来此?」
「现在都是一家人,熙儿得多跟大家交流嘛!虽然鲜少待在京城,但也不能看着自己与家人越来越疏远。直接叫熙儿的名字好麽?回雪姐姐也是这样喔。」御熙亲昵地呼唤蓝樱。「蓝姨,将军叔叔不在?」在她的观念里,只要与花回恩有关,她都该亲近才对。
「皇上最近想让将军带烽王殿下体察民间疾苦,两人日前已去准备,近日不会在府上。」
「真可惜。那御熙就跟蓝姨说吧!前些天去千影哥家时,我看见他在帮回雪姐姐剥橘子喔……」蓝樱虽觉得御熙不会没事来找她,不过应是没有恶意,所以便默默听着。
两人聊了一阵子,终於,御熙才装作不经意地说出她的来意。
「那个……蓝姨,花元帅他在麽?」
果然另有原因。「熙儿,我不知道你要找回恩做什麽,但你是公主,与男子私下见面这种事情……」
「就一次,好麽?就一次。」
看御熙执着得彷佛她不答应,眼眶的泪珠就要淌落。结果蓝樱还是不忍心。
「小公主,我只帮到这。」蓝樱扬起声音,刻意道:「想告诉他回雪的消息?那我叫回恩到茶楼等你。」让人知道他们的见面是清白的,断了其他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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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康宁公主。」
飘逸茶香的小楼中,木制充满和式气息的建筑让人迷醉,不过在御熙看来,俊秀的花回恩和他沉稳的声线,才是最吸引人的。
她趁着花回恩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真是矛盾,明明对男子跪安的动作感到厌恶,然却只有在此时,她才不用藏起眼神里的爱慕。
几秒後,御熙恋恋不舍地让花回恩起来。
「公主,」看到她警告的眼神,花回恩才改口,「熙儿。有什麽事麽?你一个女孩子,怎麽跑到府中找我?」
私底下他们虽不以名号互称,但花回恩总是不习惯。
「为什麽在京城见面就要闪闪躲躲,好像做错事一样?在行宫自由多了!」
「御熙,女子得注意名声,未来才能寻得好归宿。」
看他正经的说教,她心里大骂:本公主喜欢的是你,笨蛋!臭木头!
「别提这个了……你要到西疆去了?」
「是啊。皇上说,西疆番兵屡屡来犯,要我赶去支援。」花回恩叹口气。「好不容易才回京的。」
「如果立下功劳,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求父皇,让你以後可以……」
「小熙!没这麽简单。此事莫再重提。你不必替我操心这些。」他神色蒙上一层阴霾。
「喔。」被他一凶,御熙本来鼓起勇气要告白的心,瞬间因害怕而有些动摇。
「那麽,怎麽来找我了?有需要帮忙的事麽?」
「不,没。你……我想跟你说……」御熙紧张得口吃,最後,还是泄气作罢。「去西疆给我穿暖一点,不准受伤,本公主和行宫还要你保护!」
结果回到公主府後,御熙还是放不下心,交代暗卫跟踪花回恩去西疆,暗中察看他的作息正不正常、安不安全。虽然他不需要。
至於坦承心意这回事,御熙还是拉不下脸开导这根木头。
下次吧,等他回来之後再说。
当时的她不知道,一个「下次」多麽困难。
有些事情,错过就是错过。
「御熙那孩子!竟去将军府找花回恩?」御鸣影将手中的瓷杯往地上摔去,脸色是显而易见的震怒。「告诉她,公主不可任性妄为,禁足三个礼拜作为惩罚。还有,传令下去,西疆番兵用了奸计,伤了马将军,让花元帅即刻带兵前往。」
太监见皇上动怒,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马亲自前去花家禀告。
蓝樱接闻这消息,对儿子感到万分不舍。
长年无法待在家人身边,这种痛,他却从不埋怨一声。她倒宁愿他别这麽懂事。
「你爹现在正与烽王殿下在外,回雪刚出嫁,你又得离家……」蓝樱心中一阵发怵,不知怎麽十分不安。「小心点,快些回来。」
深深吁出一口气,花回恩扬起认命的笑容。「儿子会的。娘亲保重。」
圣谕不能耽搁,花回恩立即拍马前往西域。
可毕竟路途遥远,加上睡眠时间,他抵达之时已是半个月後的清晨。
天陆城充满战乱肆虐後的伤痕:路旁还未清除的枯枝树叶、街头百姓的哀泣,还有军人显而易见的疲惫。
就连熹微也无法洗涤这份沉重。
花回恩骑着马,一旁几个民众窃窃私语,得知他的身分後,眼神皆染上几分寄望。希冀他能带来胜利的寄望。
他背负的胜败二字里头,究竟有多少条人命?
双手染上敌军鲜血所带来的胜,何时开始逐渐麻木。而这些将士们,无怨无尤地奉献着生命……古来征战几人回,他们何时会死,自己又何时会……
他这样的人,也许从来不是当打仗的料吧。
让自己别过视线,花回恩叹口气,往军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