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碎淚的漩渦 — 第七章。雨宿(06)

太阳被乌云遮蔽,冷风呼啸吹来,一滴泪随风飘出,像被按下慢动作似的缓慢坠落。

渗入泥土的泪摇身成了漩涡,在脚下不断扩大。泽语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放开我的手,在我被卷入之际将我向外推,我和连展翔双双跌至一旁安全的草地上,泽语冽却从我眼前消失在漩涡里。

「泽语冽!」我惊慌大喊。

眼泪不争地摔落,我拼命往漩涡方向跑,後方牵制的力量却远远大过於我的挣扎,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漩涡越来越小。

「展翔,对不起。」我回过头扳开连展翔的手,在漩涡消失之前,纵身投入水里。

泡沫往太阳处浮上,我在水中吐出最後一口气,看着晶莹剔透的空气泡泡往水面上浮。伸出手,我逐渐跟水融为一体,嘴角带着笑容往深处沉去。

我死了吗?

猛地睁开眼,映入瞳孔的是一片黑,身上还盖着厚重的棉被。

我只记得我把酒泼向泽语冽,闭上眼等他揍我,後来就完全没有印象了。这里是哪里?为什麽我会在床上?难道我真的死了吗?

掀开被子,我动作迟缓的爬下床,冷空气见有机可趁立刻朝我扑来,如此真实的寒天冻地,就代表我还活着才对。双手环抱自己瑟瑟走向房门,此刻连呼吸都显得冷凉,让我好难受。

「泽语冽……」我打开房门虚弱唤着。

走了几步,我再也无法抵抗身体的微恙,只好狼狈瑟缩在地,不停朝自己呵气。这时我才发现我原先穿的衣服全都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件宽大的男衬衫。

我的衣服呢?

还来不及放眼四周寻找,身体忽然腾空的感觉吓得我失声尖叫,强而有力的心脏在我颊旁跳动,意识到什麽的我立即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脸,好压抑那全身蒸散出来的热气。

他轻轻将我放到床上,再度替我盖上厚重的棉被,什麽话也没说,揉揉我的头发後迳自走出房间。

藏在他转身之後的,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笑容。

难道一切都是我在做梦吗?叫我来这里的杨杰齐呢?还有,喝得烂醉的泽语冽上哪去了?我的衣服是他换的没错吧?该不会我们已经……不对不对,我应该还在作梦吧?

门开启的声音惊动了我,我连忙抓起棉被盖住自己的头,心脏狂跳的莫名。

他拉开我最後一道防线,使力弹了我的额。

「好痛。」我摀着被弹疼的额头,怨愤地瞪着他,「干麻突然打人啦?」

「刚才气势跋扈的俞棠枫去哪了?」他挑起嘴角,瞳眸里尽是藏不住的危险,「你可是第一个敢泼我酒的人。」

唉……不用想了,这里果然是现实。

双手掐着棉被,我颤抖闭起眼,脑中除了「我死定了」这个想法外,再也没有任何思绪。

机器的「哔」声传来,我警觉性睁开眼,他手中正拿着额温枪,不悦地皱起眉。

「你为什麽会来?」他质问。

「怕你酒精中毒死掉。」我呐呐回答。

「我死了不好吗?值得你在寒风大雨中赶来,最後感冒发烧又昏倒吗?」

我撇过头,眼角微微泛着泪光。

是啊,泽语冽根本不值得。他不值得我欺骗妈;不值得我背叛连展翔;不值得我出现在这。

「你不该出现的,你这样出现,会害我没办法放你回你的世界。」他敛下眼低语:「连展翔才是你的世界。」

泽语冽最後那句话就像高压伏特,在瞬间让人浑身发麻,久久无法自我。滔天的情绪在眼中翻覆,心中的苦涩哽在喉头,此时此刻,我早已无法出声。

泽语冽……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比对你的仇人,还要残忍。

他冰冷的手心贴上我因为发烧而滚烫的双颊,刻意被压抑下来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露出这样的表情,是要我拿你怎麽办呢?这样折磨我,你会比较快乐吗?」

我的存在对他而言,是种折磨……吗。

「我知道了。从今以後我会跟连展翔好好过生活,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我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拿开他的手从另一边翻下床,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洗好後,我会麻烦杰哥拿给你,谢谢。」

「该死!我真想杀了你!」他低吼,从後方打横将我扛起,把我粗鲁地丢到床上,自己再跳上床,蛮横贴上我的唇,这个吻,火热到我差点窒息。

泽语冽,你疯了吗?我是你最讨厌、最刺眼、最该滚出你世界的俞棠枫,你现在这样,是在做什麽?

他放肆在我额上、颊上、耳朵,甚至是颈项、锁骨,皆留下些许专属他的红印,粗鲁又不容抗拒的动作弄痛了我,我好想逃,却又不知道该怎麽离开这个我用情至深的男人。

等到他满足了,撑起身子,望见我盈着泪水的双眸,不禁一怔。我迅速撇过头,不愿让他看见我那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勾起唇角,眼神忽地变得温柔,轻轻把唇再度贴上我的,流连辗转的吸吮、含咬,动作充满怜香惜玉,彷佛刚才的粗暴全是场梦,炽热的唇,还带有一点酒精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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