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喉头的哽咽,我轻声道:「你今天淋那麽多雨,还是早点休息吧。」
「可是我舍不得挂电话。」
「傻瓜,快去休息,小心别感冒了。」我轻声微笑,含着哽咽的,笑。
「好吧,那先晚安。你也要早点睡,别再熬夜了,知道吗?」
「嗯。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手机萤幕暗下,打在玻璃车窗外的雨滴像在谴责我的所做所为,越来越激动、越来越让人看不清自己。
我静静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心,更是沉重了。
我的行为,是不是已经背叛连展翔?是不是……该就此停止?
「妹妹,已经到了。」都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司机的声音就把我的思绪从雨中拉回。
「谢谢。」我勉强扬起嘴角。
从皮包里抽出钞票交给司机,打开车门,比台风天还夸张的雨势顺风灌入,我连忙撑开雨伞跳下车,四面八方侵略而来的倾盆大雨在瞬间湿了我的衣服,开花的伞已经成为天空装饰用的背景。
我快步走到屋檐下,抖落身上、伞上正在玩耍的水珠,衣服就像刚从洗衣机拿出来还没晾乾一样潮湿,有些地方甚至还在滴水。
寒风呼啸而过,冻结我身上所有附着的水珠,连头发都像是布满霜雪。我全身颤抖,一阵阵严寒正冲击着我对「冷」的最大忍耐度。
从包包翻出手机,我迅速回拨电话给杨杰齐,告诉他我已经站在门外。厚重的大门在几秒後被开启,第一个映入眼帘居然的是杨杰齐那瘀青的眼脸。
「杰哥,你的脸……」顾不了发抖的身子,我指着他快变猪头的脸,诧异瞠大眼。
在我的印象中,杨杰齐跟泽语冽一样,一个人可以解决一群人,打架的功力根本出神入化,就算有受伤也是些无伤大雅的皮肉伤,从没看过他如此凄惨的样子。
「阿冽那小子打的啦。」他轻触脸上的伤,嘶痛几声後无奈笑着:「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我跟着他的脚步进到屋内,酒瓶横屍在客厅各个角落,造成此现象的罪魁祸首泽语冽,手里正拿着一瓶威士忌,靠在沙发旁喝的烂醉。
「别喝了。」我一个箭步夺过泽语冽手中的酒,放到他手勾不着的桌上。
泽语冽浑身都是酒味,烂醉如泥的样子看起来好狼狈。才多久不见,为什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怎麽回事?」我扭头,询问正在收拾残局的杨杰齐。
「还不是我今天晚上跟冽去东区,刚好看到你跟连展翔在伞下……」
「杨杰齐!你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泽语冽瞪大眼,咬牙切齿的叫嚣。
泽语冽如此激烈的反应,还有杨杰齐被打断的话,让我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唇畔上温热的触感仍存在着,我下意识抿紧唇。连展翔吻我的当下,泽语冽看到了?
「你看见了?」不知为何,我的唇有些颤抖。
他抬眸,犀利的眼神充满无数忧伤,背道而驰的是从口中吐出的不屑,「那又怎样?」
翻滚在眼眶的情绪加深,我努力遏住眼泪的流下。
如果可以说的那麽无所谓,为什麽又要露出那种令人屏息的眼神?泽语冽……你到底在想什麽?你到底要我怎麽做?
「不怎样啊,不就回来吵着要去打群架,不给去就先扁我一顿,再狂灌酒发泄怒气吗?」杨杰齐讽刺的睨了泽语冽一眼。
「杨杰齐!」他怒吼,随手抓起搁在一旁的弹弓,拾起地板的弹珠往杨杰齐身上射去。
我来不及阻止泽语冽,更来不及尖叫。只见杨杰齐侧身,弹珠以火箭般的速度撞击墙壁,更以双倍的力量往反射角的我飞来。
「棠棠!」
我必须要快点闪躲,可是这时的我却动不了身体,只能下意识闭上眼,清晰可听杨杰齐焦急的呼唤。
就算因为喝醉使得泽语冽的攻击威力下降,但这种承受墙壁反弹的双倍速度要是被正面击中,後果还是很严重吧。
在重力冲击下往後一倒,我陷在柔软的包覆中。原本的熟悉因为酒精而变得陌生,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白痴,想死吗?」泽语冽低吼。
倏地睁开眼,泽语冽放大的俊脸在我眼前,我横倒在沙发上,他压在我身上,愤怒程度从表情就可得知。
最後,还是他出手救了我。
「谢谢。」我惊魂未定的挤出一抹苦笑。
他撇过头,快速起身瘫到一旁的沙发上,闭着眼不发一语,跟他给人的态度全然相反,些微绯红悄悄在他颊上拓展开来。
杨杰齐迅即跑到我身边,「没事吧?」
「没事。」我起身望着一团乱的客厅,不禁无奈轻哂,「我先整理一下,杰哥麻烦你帮我把空酒瓶拿去厨房好吗?」
「不用啦,我直接拿去回收,顺便买瓶解酒液,阿冽暂时交给你了。」
我点头,大门被关上後,整间房子只剩下我们两人,气氛安静的诡异。
我一一叠好散乱的报章杂志,将地板拖了一遍,再走到厨房将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全都做了清洁。
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去想泽语冽今天的异常,也才能把对连展翔的愧疚降至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