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店长关掉了便利商店,临走前她拿出一个信封袋给我。
看到里面是什麽後我连忙还给她。「店长,这些钱我不能拿。」
「现在别叫我店长了,便利商店都关了再叫就奇怪了,你如果不介意就叫我一声魏姊吧。」店长……不,是魏姊把信封袋放回我的手上,轻笑,「你在这里一年多来工作很认真,这些钱就当作是奖励吧,你要是不收,就是否认你很认真这件事喔!」
「哪有这样的!」我嘟起嘴,却发现魏姊已经走远。
「以萍,你以後要过的开开心心的喔。」当我走到她身旁,她伸出手抚平我皱起的眉头,「青春只有一次,要疯狂就要把握时机。」
我笑着点头,却发现原先很简单的微笑此刻怎麽都无法拉出任何弧度。
魏姊没发现我的不对劲,拍拍我的头顶,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几乎是崩溃的痛哭。
那场恶梦好像又席卷而来,魏姊转身的背影渐渐和她重叠起来,我的眼眶蓄满泪水,模糊了四周的景物,以及……同样走的毫不留情的背影。
那天回到家,我完全无法闭上双眼,只要一闭上双眼,那黑暗就会带来恐惧,那场恶梦就会时时刻刻缠住我。
甚至把我记忆里温柔的妈妈、美丽的妈妈全都吞噬掉。
我讨厌那场恶梦,但它却是确实存在的。
时序进入一月,离魏姊离开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季子彭也不知道发什麽神经,每天放学都坚持要陪我回家,被他磨的无可奈何,我只能接受他每天陪我走回家这件事。
星期六一早,在我半睡半醒时季子彭打电话过来吵醒我,模模糊糊接起电话,季子彭那恐怖的大嗓门在我耳边响起,我不得不把手机拿的远一点。
「乔以萍!起床起床起床起床!」
「干嘛啦!」我从床上坐起来。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季子彭的声音加大,语气中不知是不是我听错,居然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应该吧……」我含糊应了声,突然瞪大眼双眼,「抱歉抱歉,我居然忘记今天要去海边庆生了。」
「你是金鱼吗?这种事都能忘记,不是昨天才跟你讲吗?」
我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可季子彭的怒气怎麽都灭不掉,一直在电话中吼叫。
最後,我直接挂了电话。
等我到公车站牌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後的事。
「乔大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活该在这个寒冬站在公车站牌吹着冷风等你?」季子彭手上提着一个塑胶袋,「你会不会太过分了?你每次和我约都迟到,上次迟到十五分钟,这次迟到一小时,下次呢?」
也不知为什麽,明明季子彭的表情十分严肃,可配上他的语调我却觉得好笑。
「笑什麽笑!」发现我脸上的笑容,季子彭伸手拍了我的头,「不准笑!」
我低下头避开他的手,正巧这时公车也来了,我跑上公车刷了悠游卡。
虽然是假日,但这班公车经过的地方都比较偏僻,所以车上除了我和季子彭就只有三个乘客。
等到了目的地,季子彭在我面前下车,又走了一段路,一望无际的海洋才在我眼前呈现出来。
我从没这麽接近过大海,脱了鞋,我抛下季子彭往海浪跑去,白花花的海浪一波波打上岸,当脚碰到冰凉的海水,我忍不住惊呼了声。
季子彭也脱下鞋,和我一起踩海浪,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脚已经被泡得通红,我却还不想离开海水。
「喂!」我和季子彭玩水玩的正尽兴,忽然听到身後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彭彭、以萍!好玩吗?」
转过身,我完全不敢相信那个站在堤防上朝我们招手的人居然是那个据说在夏威夷度假的汤宇钧。
季子彭也被吓到了,神色莫测的看着汤宇钧。
汤宇钧对我们喊了等我後,飞快地跑下堤防来到我们身边。
「怎麽了,吓傻啦!」汤宇钧的手在我们面前挥了挥,「看到我不开心吗?」
「不是,」我摇摇头,拍掉他的手,「你怎麽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夏威夷吗?」
季子彭这时候回过神,满脸不悦,「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我来帮我们以萍庆生。」汤宇钧朝我微笑,嘴角的酒窝清晰可见,「难道就你能帮以萍庆生?我就不行吗?」
季子彭叹一口气,无力的坐到沙滩上,「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我不知道。」汤宇钧压着我的双肩让我跌坐到沙滩上,「我们今天是来庆生的,彭彭你不能生气。」
我们三人坐在沙滩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洋,汤宇钧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大袋零食放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