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昨天没带手机出门。今天我要继续跟婷婷讨论报告,不会过去』。
早上的考试即将开始之前,艾理善的回音才来。只有这一句,其他的什麽都没有。
这令我有点不满,昨天晚上害我担心的要死,多写几句是会怎样?不过,没事就好了。
拜那个讯息之赐,虽然昨晚书念得不太顺,考试的时候却意外轻松,不管是计算还是解释都写得很顺,考试结束的钟声打响时,周围的其他人有的唉声叹气有的一脸如丧考妣,我倒是没什麽感觉。
等助教收了考卷走出去,坐在我斜前方的吴亚鸣一面收包包,一面转头过来对我贼笑:「怎,魏希陵,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你昨晚没念书吗?」
「怎麽可能,当然有好不好。」
「我才不信,这世界上的榜首都说自己没念书。」
「你在说谁啊。」
「你啦,本系榜首。」
「少胡扯了。」
我把自己的东西收好,背包往肩上一甩就走出教室,吴亚鸣从後面追上来:「等等、等等我啦!」
「你要干嘛?」
「讨教啊!进阶统计你怎麽准备?」
「读笔记啊。」
「我上课没有做笔记怎办?」
「没得救。」
「太残忍了吧魏希陵!你难道没有发挥同学爱借我笔记这个选项吗?」
「没有。而且你少装了,你根本就有准备。」
「这个人为什麽这麽不可爱……」吴亚鸣跟在我旁边一路嘟嚷:「真不懂为什麽这种人有女人缘……」
「我就没听说过自己有女人缘的,你挑错对象了吧!」
话都出口了才突然想起来,昨晚半夜的时候收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简讯,发信人是班代孙智媛。
『考完试後到系馆来』。
那不是LINE讯息,而是一般的手机简讯。她有我手机号码我不觉得奇怪,班上通讯录就写了。
可是,她跟我是不同圈子的人。
生技系不是小系,班上同学多,小圈圈也多。吴亚鸣跟我勉强可以算在同个圈圈,除了他以外,我很少固定跟谁同组;而孙智媛跟我是完全南辕北辙的类型,不仅是排课,连生活圈也完全不一样,假如她住宿舍或者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的话,也许还比较有机会在实验室或是研究室碰面,问题是她住家里,因此,连巧遇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我几乎都要觉得她根本没意识到有一个同班同学叫魏希陵。
但这样一来,昨天晚上那通简讯就非常奇怪。
她为什麽会突然找我?要做什麽?
昨晚我没有立刻回简讯,也没有回电话问她原因,因为我收到简讯时已经半夜,大半夜的回简讯或是电话有失礼节;可是现在想起来,就满头都是问号。
吴亚鸣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回神:「怎麽啦,突然不讲话?」
「没事。」
「在惦念哪个女生?」
「你可不可以不要每三句话就往那个方向扯?」
「喂,本人我可是好心,想替好朋友找到春天啊!」
「冬天都还没过完,哪来春天,不劳你费心啦!」
我们两个一面交谈一面穿过研究大楼後面的小路,从那边穿过综合教室,可以走直线回系馆。老实说我并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要往系馆走,毕竟昨晚我并没有答应孙智媛任何事;然而尽管没有任何约定,我还是觉得她应该会在系馆等。可能是因为我毕竟还存有一点点好奇心,想知道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
吴亚鸣一路跟我闲扯些有的没的,我也没有很专心听,想来这可能也算是我运气不好,假如我有在注意吴亚鸣瞎扯些什麽东西的话,也许就不会注意到不该注意的事情──跟昨天一样,一个留着长长黑头发的女孩子从综合走出来。昨天她穿的是绿色的毛衣,今天则是杏黄色的针织衫,配黑色的绒短裙跟长统靴。她踩着细碎而活泼的脚步往社科大楼所在的方向走,边走还回头向走在她後头的人讲话。跟在她後面那个高大的男生,尽管背对着我,我也不会认错──是肩上挂着黑色软背包,把头发剪得短短的艾理善。
他们二人并没有看见我跟吴亚鸣。
我们中间隔着十个大步的距离,假如我出声叫,艾理善应该是听得到的。
可是我没有出声。
正确地说,是声音卡在喉咙里面,出不来。
艾理善不是说,他今天也要跟马卉婷在总图讨论报告吗?昨天他也是这样讲的。
可是实际上,他却跟昨天一样,跟同一个女孩子,在差不多的时间,出现在综合。
我昨天也有传LINE问他那个女孩是谁,但他并没有回答我。
究竟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