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林荫间流过的清风,伴随着唧唧的虫鸣声,为盛夏的酷暑带来了一丝泌凉。
学生们嘻闹的洒扫着行政大楼四周的庭院,除去堆积了一整个暑假的尘埃。
三人一路前後快步地掠过穿堂来到教师办公室,尹茉旻脚步微重、二话不说接来好友手上的作业本进办公室,头也不回。
「我们在外面等你哦!」郑远鸿扬声目送她,靠在走廊的廊柱等待。
一旁的程平离的他远远,只专注的看着那在各个教师办公桌上分发科作业本的美丽身影,握着拳一语不发。
那纤细优美的身形一再撩拨他的心湖,一想到若有别的男生牵住她的小手,拥着她小巧的肩……那画面让他禁不住气闷。
似乎感觉到空气中有种凝重的波动,郑远鸿转过头去正巧程平也转过头来,二道视线立刻交集。
对方的眸子有点阴沈,眼底好像有火气,看得郑远鸿一丝发毛,可还是大着胆子靠过去低声问。「做啥这样看我?」
「尹茉旻是你女朋友?」已经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程平就不来拐弯抺角那套,仰着头直说。这家伙,长的那麽高做啥?等着吧,再二年就把你赶过去!
「为啥问我这?」不会是在对我冒火吧?郑远鸿双臂交环胸前,低头上下打量了他半晌,脸上有所得的掠过一抺邪气的笑意。「你想把她啊?」
「是!」对方的邪笑吓不了他,高壮的身形也威胁不了他,仰头硬气不退一步,他乾脆的回答。虽然还搞不清楚尹郑二人的关系,但既然他想要做一件事,就要光明正大地问个明白。
郑远鸿打跌。哇!这是呛声吗?对方硬气的神态,再看向正在办公室里和导师交谈的好友,他下一秒笑弯了腰。「哈哈哈……」
「你笑什麽?」笑什麽?瞧不起人吗?!程平被这个大块头笑得很不爽快。身高虽然比不上,但他的斗志可不输人。
郑远鸿赶紧摀住嘴。「OK、不笑……噗……我不笑了……」他忍着停住笑,眼角刚好瞄到好友谈完话要出来了,赶紧一把将程平揽过来,再压低声道:「中午午餐後到屋顶平台等我,到时再说。」
「你……」这样的回答等於没答案,他不满地还想再问,但尹茉旻刚好走出办公室了。
「你们刚才在说什麽?郑远鸿你笑得好大声,我在办公室里都听得到。」她对着好友问,目光怯於和程平对上。她向来不好奇的,但奇怪的是现在却对他们俩之间的谈话好奇的要命。
「我说……」程平要答,但被郑远鸿打断。
他稍嫌粗鲁地以结实的手臂勾住程平的脖子害他几乎呛到,大着嗓门抢白。「程平刚才跟我说了一个笑话,笑死我了,等下节下课了我再说给你听。」
「奇怪?你们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了?」是有什麽事在瞒着她进行吗?眼前二个大男孩一副好哥儿们的样子,教她禁不住心生疑惑。方才程平才扳着脸质问她和好友的关系,现在怎麽就勾肩搭背起来了?
「就刚才嘛!」郑远鸿半真半假的笑咧嘴,正巧上课钟当地响起,他不顾程平的挣扎,利用自己人高马大的优势,拖着他不让他说话就跑。
「喂,等我啊。」她低喊快步跟上。
***
中午午餐时间到了,表示辛苦了一上午的学习终於告一段落,可以暂时补充食粮休息一下。
观一甲班的学生也不例外,哄闹的在午餐时间四处觅食。
方才一下课就一溜烟跑的不见踪影的郑远鸿,不了一会儿抱了二个餐盒回班上来。「陆晓珍,椅子借我坐。」
「好,随便坐,但要算利息哦!」坐在尹茉旻前面的女同学边答应,边坐到後三排的另一个女同学旁边。
「厚!你土匪啊!」他笑骂将饭盒放在好友桌上後,对程平招手。「来、来、来。」
马的,叫我来就来吗?程平在心里暗骂,但还是拉着椅子、端着饭盒凑过来。因为那是尹茉旻的位置,他紧张又心慌的瞅着她,深怕她不欢迎他的加入。
「你做什麽?」她小声地问好友,身子微微往外挪开了点。上午的疑惑果然不是她多心,好友肯定背着她在图谋什麽。局促地,她视线游移,直觉同学们都在盯着他们瞧。
「吃饭啊,干嘛?」一个桌子要放三个餐盒,还真有些挤。郑远鸿指挥着。「你再往旁边移一点。」
「对不起。」程平轻声,沙哑的想掩饰自己不住加速的心跳。明明就坐在她後面,但他却为了不知该找什麽藉口和她共进午餐而伤透脑筋,没想到下一秒郑远鸿就邀他过来。本应该要心存感激,不过对方邀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他实在想不透。
「没关系。」颊微热,她僵硬着身子打开自己的饭盒。少年跟她坐得那麽近,辐射着热力,真教人想忽略都难,连该说些什麽都没头绪了。
「家里帮你送午餐来?」虽然都是家常菜,但看起来非常美味。程平看着她的饭盒,那里头菜肴上隐隐昇起白烟,香气十足的引人食指大动。
「嗯,我刚才就是去帮她拿午餐。」郑远鸿也开始享用自己的午餐——他贴钱请好友的母亲做的。「尹妈妈的手艺一流哦!我吃了尹妈妈二年的午餐,对外面的饭盒都不太有兴趣了。」
「你妈妈真疼你。」现在有闲工夫帮孩子做饭盒的家长真是太少了,像他一告诉母亲高中就没营养午餐後,母亲就要他自己拿零用钱想办法解决——他从没吃过母亲做的饭盒。
「是的,我妈妈非常疼我,但我抱歉让她这麽辛苦……」因为不健康的身体,尹茉旻总认为自己对不起父母。越说越小声,她无意识自己对一个还不是很熟的异性透露了过多的私事。
「哎唷,那是因为外卖的食物对你都太油、太咸、太不健康,对你的身体不好,所以尹妈妈才会不辞辛苦啊,天下父母心咩。」郑远鸿插嘴,从自己的餐盒里挟了一朵青花菜到她的饭盒,又从她的盒里挟了块豆腐塞进自己嘴巴,扒饭。
那再自然不过的挟菜动作,让程平如遭针刺。那是什麽意思?示威吗?再看向她,她没反对的样子更教人气闷。
「看啥?还不吃?还是你想吃我的?」郑远鸿把自己的饭盒向他推过去。「别客气,自己来。烤肉可以分你一片,可别全拿了。」
那神经大条的对应,教程平哑口无言。
他的锉样让尹茉旻忍不住「嘻!」地噗嗤一笑,笑得程平俊脸一热。
她的笑颜,像春天初开的花朵,柔软的教他心神荡漾,整个人呆傻了,思绪像脱缰的野马一般追不回。
「程平,郑远鸿随便惯了,你不喜欢就骂他没关系。」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好友本来就是个很热情的人,新学期的开始认识新朋友也是应该的,绝对不是情啊爱的有的没有。
「嘿!你这是在挑拨我和『平平』之间的感情啊?」郑远鸿怪声怪调的抗议。
「原来你们的感情已经那麽好了?」配合着好友说笑,她沈稳了心绪,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对她而言无关紧要的罗曼蒂克上。
「男人间的感情,你不会懂得啦!」他大笑要去勾程平的肩,但被对方一巴掌打回来。
「喂!姓郑的,谁跟你感情好啦?!」拉回神智,程平佯怒笑骂,好像有点明白他是在逗她,於是这巴掌也就打得没多用力。瞥见她笑靥如花,他也乐得配合。
「呜!我歹命啊!」
郑远鸿呜咽地装哭,配上他那魁武的身形看来有够滑稽,尹茉旻和在四周观战的同学们都笑开了。
***
午饭後,屋顶平台。
日正当中,热气蒸腾。校舍屋顶明明是热得要人命的地方,但还是有不少学生爱来这里图清静。
「约我来是要干嘛?」程平寻了一处太阳晒不到的阴影区,背靠着墙奢求一丝凉意。
方才在用餐时为了取悦尹茉旻所以和郑远鸿打打闹闹,可不代表他对这个人已没敌意了——那是两码子的事。
「你说你想要追茉旻?」坐在他脚边的地上,郑远鸿心知肚明他在想什麽。
「没错。」他不闪避直接认了,就算结果是要单挑,他也不怕。
「你追啊!」郑远鸿满不在乎地抬头一笑。「若你怀疑我和茉旻之间的关系,我可以很诚实的告诉你,我们只是好朋友。」
「但你们二个……」那种旁若无人的亲密模样,谁信!?他磨牙,目光危险又直接。
「很亲密?」郑远鸿帮他接下去。「我们很亲密是因为我们认识二年了,像是感情很好的姊弟。」
「姊弟?」他觉得对方的口气好像把她讲得很老似的。不过话说回来,她的确看起来比起其他的女同学成熟沈静,但不是老,而且要命的合他口味。
「她……让她自己告诉你,反正她大我半岁,我比同学们平均大一岁。」郑远鸿比了个「一」。
啊?他一听颇为讶异。她竟然比他大了一岁半?那不是应该高三还是高二了吗?但外表看起来不像「姊姊」啊。
不给他理清头绪的时间,郑远鸿右手戳戳他的大腿外侧。
「对了,你今天上午看到我的手指,是不是觉得很不爽啊?」他绝对知道这是在问什麽。
虽然还没有消化方才听到的答案,但程平很快的就回他。「我希望你以後别再对尹茉旻动手动脚。」他想起新生训练那天像小白兔的她,心头的火苗就越发燃烧。
「哇!还没上手就在宣告所有权啦?!」郑远鸿挑了挑眉,一副「你追得到吗?」的表情。
「我会追到茉旻的。」他向来对自己诚实,虽然还不太了解对她的感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但他要追她,他相信自己心底的声音。
郑远鸿怪笑。呵!改口叫「茉旻」了。「好,我等着瞧。」
***
【摘自[BG]夏日的恋曲(2.1)】
===以下为关於[BG]夏日的恋曲(2.1)的二三事分隔线===
今天要继续上回未完的剧透~
李峻文对郑远鸿并没特别想法,而舒颍一开始对远鸿也没啥感想,只觉他没把她当公主对待,教人不爽,便想恶整他。
因为舒从小习舞,家长又常拿她到处炫耀,是以她的交友圈很广。除了同龄的同学外,很多年纪比她大不少的男生也都讨好她、想把她,也因此她有很多背景复杂的酒肉朋友。
远鸿因为喜欢李,是以开始决心减重,便想办法去舒参加的舞蹈教室学街舞和国标舞,很快的瘦下来。
於是在远鸿十二岁时,李听了舒的指示把远鸿约到放假日的无人校园。远鸿很开心,以为有机会可以和李单独相处,没想到来的人是几个成年的男中辍生,结果远鸿就被OX了。
因为校园刚好有监视器拍到,李提出邀约时远鸿也有偷偷录音(因为喜欢李,远鸿常会偷录彼此的聊天过程,时不时拿出来回味。),因此将影音证据送司法调查後,共犯的众人赔偿了郑家遮羞费,并且包括李等人都招供舒是主谋。
但由於李和舒还没满十二岁,舒又表示她只是想恶作剧,随口撂人去口头霸凌远鸿几句,谁知那些人会OX远鸿,她也很无辜。
是以李和舒没被留下案底,也没受到正式刑责,只有家长丢了一些钱给郑家了事。李舒二家纷纷指责都是对方带坏自己的孩子,才会被那些中辍生诬赖涉案,双方因此决裂。
【下回待续】